屋外虫鸣声声,李小幺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床上,明亮的月光透进窗户,照在银红色绣花丝绸被上,随着李小幺手指的轻动,丝绸被面上缓缓流动着柔润的微光,李小幺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上绣着的五福吉祥,曲着手指一只只数着羊,床前地上铺着被褥,淡月和海棠挤在一处,闭着眼睛装睡,姑娘吩咐她们两个在她床前地上合衣而睡,淡月和海棠知道出了大事,却一句话不敢说、不敢问,海棠畏缩的往淡月身边挤了挤,淡月伸手捏了捏海棠的手,示意她安心,姑娘既让她们合衣躺在她床前,那就必定不会抛弃她们,姑娘不会,可长远他们呢?淡月心底泛起股苍凉,这样的事她听过无数回,她有个远房姑姑,就为了护主一头碰死了,姑娘这样的主子,自己是愿意的,打心眼里愿意,长远他们能护住姑娘,可护不了她们三个,若有事,自己也一头碰死??????死就死了??????
李小幺数着羊,越数越远,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出点什么事,一定得弄出点什么事,让吴贵妃顾不得这边,毕竟,北平和苏子诚是她的心腹大患,却不是最紧急的敌人,这会儿不但不是敌人,还是暂时的盟友??????
“西安。”李小幺突然坐起来,低低的叫了一声,西安从帷幔后闪出来,淡月和海棠也忙坐起来,李小幺挥手示意淡月和海棠勿动,看着西安低声吩咐道:“叫长远进来,还有南宁。”西安迟疑了下,低声说道:“姑娘,不好都进来,外面的警戒更要紧。”
“嗯,那就长远。”李小幺思量了片刻吩咐道,西安‘嗯’了一声,如影子般飘出,片刻功夫,两片黑影飘进,长远和西安半蹲半跪在床头,李小幺看着两人,低声说道:“咱们不能一味躲闪隐藏,得想法子乱一乱,让她顾不上咱们,宋氏那边搭上线没有?”
“有,就是弯转的多了些,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宋氏有个陪嫁婆子,姓宋,宋婆子是位居士,常到城南蓝玉庵听经,我就从甲一那里挑了个懂佛的婆子,让她以居士身份借居到蓝玉庵,这几天和宋婆子极聊得来。”长远仔细禀报道,李小幺弯着眼睛笑道:“不远,这样最好,让她把肖氏的事说给这个宋嬷嬷听,越快越好!阿弥陀佛,但愿她明天就去听经!”长远答应一声,李小幺仔细想了想,挥着手仿佛自言自语道:“不能急,得一件一件来,先递进去话,看看宋氏的举动再说下一步,天一亮就赶紧过去,千万小心,别象长明那样露了行藏!这头猪!”李小幺错着牙低声恨恨道,西安低下头抿着嘴笑,明大爷这回跟头栽大了。
“西安跑一趟,这会儿就去,去跟落雁说,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要把吴世承叫到白云山,想法子将他在别院里拖个两三天,下一步,等我吩咐。”西安迟疑的看着长远,长远咬了咬牙点头道:“你去吧,路上小心,这里有我和南宁。”西安垂了垂头,也不见转身,如一缕烟般射出门,转眼不见了。
天快亮时,李小幺总算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时辰,直到日上三杆才起来洗漱,长远挑着满筐菜疏肉食回来,将菜疏送进厨房,笑着转进正屋禀报道:“还真让姑娘说着了,宋婆子一早就到庵里听经,话已经递过去了,我已经吩咐下去,紧盯着大皇子府,一有动静,立即盯死,姑娘放心,还有,彩云坊查了一夜,这会儿还在查,我借着担心衣服,让李婆子一早跑了一趟,说是早着呢,还得两三天查呢,看来是没查出什么。”
“好!”李小幺坐直身子,兴奋的眉梢飞舞,端坐着仔细想了想,郑重的交待道:“千万别大意了,只怕吴贵妃不动则已,一动则致命,还是一样枕戈待旦,再熬几日,等彩云坊这事过去,重新开张了,若是咱们的人都安安稳稳的,咱们就说我病重,要到寺里借福,求佛保佑,搬到白云山下住去,有什么事,跑起来也便当。”长远笑起来,连连点着头:“姑娘这话说的极是。”
“姑娘的话,句句极是,你别在这里呆着,宋氏那边随时都会有动静,你去盯着,一有动静赶紧来禀报!”李小幺接着吩咐道,长远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