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奶奶闭了闭眼睛,眼泪一串串滚落,李丹若忙挪过来,伸手搂了搂她低声道:“大嫂一定要想开些,你有哥儿,还有叶姐儿和枝姐儿,都仰头看着你,你得保重自己。”
“你放心……放心。”赵大/奶奶用帕子往回按着眼泪,哑着声音答应道,程老太太咽下眼泪,转头看着神情怔怔的周氏,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众人说道:“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这祸事……秋天里若姐儿就提点过我,是我昏了头,如今正是姜家危难之时,里里外外要操心的事情极多,得有个主事的,我看,就让若姐儿当家作主吧。”
“就辛苦若姐儿了,母亲,我得陪着老爷他们,我不放心,老爷有心悸的毛病,这一路上……六哥儿自小娇养……这一路可怎么受?”梁氏泪如雨下,程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半晌才点头道:“你若打定了主意,我不拦你。”
“多谢母亲,媳妇不孝……”梁氏起身就要往下跪,程老太太忙拉住她,长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歇下吧,往后还不知道怎么辛苦。”梁氏答应一声,伸手抚了抚李丹若的脸颊:“若姐儿,就辛苦你。”
“大伯娘放心。”李丹若起身曲膝郑重道,梁氏点了下头,低着头转身出了屋。
“你们也都先回去吧歇下吧。”程老太太瞄着神情各异的众人吩咐道,众人起身出去,程老太太看着李丹若掩了门,示意她坐到床沿上,拉着她低低问道:“若姐儿,这事你说说。”
“太婆,三伯父私调攻城弩这事必有隐情,太婆也知道,从年前官家即了位,大哥就不肯再到敬王府当值,年里年外更是到处托情想另寻差遣,大哥这样,三伯父怎么会私调攻城弩给敬亲王?还有元夕节前的流言,”李丹若顿了顿,程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睛轻笑道:“散这流言之人,算的如此之准,难不成他知道敬亲王要谋反?不但知道敬亲王要谋反,他还知道敬亲王谋反不成,知道你三伯父有这调弩之罪!”
程老太太轻轻打了个寒噤,直直的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挪了挪,握了程老太太的手,正要说话,程老太太看着她问道:“他是为了救你,还是为了救五郎?不会是五郎,你可能想出来是谁?”
李丹若摇了摇头:“这事我翻来覆去不知道想过多少趟,这几天我和五郎四处想法打听,姑姑也帮着想方设法,可六部竟是全无一丝信儿,上上下下只知道一切皆自宫内旨意传出,太婆,这事……必是圣心独运,谁能知道?”
程老太太叹着气点了点头,李丹若接着说道:“太婆且放宽心,这趟……八郎说是未入仕,流配三千里,可见上头网开一面,并不是赶尽杀绝,咱们也只是逐出京城。”程老太太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这已经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嗯,刚才路上我也想了,大伯父他们流配八百里,差不多正好是永州一带,姑父正领着永州震武军,咱们先在这里耽搁几天,明天我回去一趟,看能不能托卢四奶奶寻寻她父亲,把大伯父他们流放到永州去,跟五郎交好的朱五爷,有个哥哥也在刑部做主事,也一并寻寻,若能流配到永州,也能让人放心些。”李丹若和程老太太细细说着,程老太太轻轻舒了口气点头道:“嗯,那两万银子,咱们留三千两就行,再辛苦也有限,余下的,都留着给他们爷们打点用,唉!”程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先顾大头,英哥儿那头……”
“八郎那边,先看看流放到哪一处,我陪房里俞大早年四处做生意,极南极北都去过,为人灵活,身子也健壮,若是八郎那边定下来,就让他带上银子一路打点,太婆也别太担心。”李丹若低声说着自己的打算,程老太太连连点着头,伸手拉了李丹若,哽咽了下才说出话来:“你太婆……说的极是,你是姜家的福星,若姐儿,太婆对不住你。”
“太婆这么疼我,哪有什么对不住的?!”李丹若忙笑着岔开道:“太婆劝别人,也要劝自己,您老给我镇着,我才好当这个家呢!”
“好好,你放心,太婆一定好好儿的给你做这个镇山太岁!”程老太太收了泪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