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明急赶到威远侯府偏门,跳下车,刚拍了两下门就开了,一个小厮探头出来,见是姜彦明,惊讶道:“是五爷!五爷快进来!”姜彦明大步进了门,小厮急吩咐门房道:“都警醒些,清泉回来赶紧给开门!五爷这边请,”小厮边引着姜彦明往里急走,边低声道:“小的刚侍候我们大爷回来,知道府上被围了的事,大爷正急的团团转,连打发了好几拨人出去打听府上的怎么样了,五爷竟来了。”
小厮引着姜彦明急步到了内书房上房门前,紧一步上前禀报了,姚德庆急冲出来,一把拉住姜彦明叫道:“你出来就好!外婆没事吧?还有大舅他们。”
“我也不知道,”姜彦明苦笑道,姚德庆急拉着他进了屋,屋里,威远侯姚镇江背着手,微微抠搂着背,担忧的看着姜彦明,等他说话,姜彦明自己过去倒了杯茶一口喝了,将和李丹若看到的情形说了,姚德庆咽了口口水,看看父亲,又看看姜彦明道:“我倒听到点信儿,说是,敬亲王谋反,府里已经围上抄检了。”
姜彦明机灵灵打了个寒噤,看着姚德庆呆傻住了,姚镇江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捂在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姜彦明半晌才缓过口气,看着姚镇江,艰难的开口道:“前两天,京城有一股流言蜚语,说我过继给姑母了。”
“这个我也听到了,也不知道谁闲着没事嚼这个舌……”姚德庆的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一下子跳起来摇着父亲的胳膊的道:“父亲,父亲,赶紧,咱们假话真做,快,快!快写文书!还有族谱!”
“别吵!”姚镇江被儿子摇的头晕,脸苦一团,往下拂着儿子的手:“这是大事,敬王爷说是谋反,那是大罪,今晚上围上的可不只一家,万一……”“姑父,过继的谣传在前,京城诸人十有八九信以为真,侄儿媳妇已经回府和太婆商量,求姑父帮一把,侄儿能脱出大难,也好想方设法营救全家,若是姜家一起陷进牢狱……求姑父看在先去的姑母面上,救救姜家!”姜彦明跪倒在姚镇江面前,磕头不已。
姚镇江忙拉起姜彦明:“你先起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杀头的事……”姜彦明顺从的站起来,姚德庆又要冲上去劝父亲,姜彦明一把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姚镇江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十圈,才停住步子,看着姜彦明苦笑道:“这是杀头的事……我不能对不住你姑母,还有你,哪能眼睁睁的……你跟我去开祠堂,这能有什么法子?”
姜彦明哽咽着长揖到底,姚德江一把拉起他:“赶紧赶紧!也不知道是谁嚼的这舌头根子,倒嚼对了,快走!”
姜府大门外,守门的军士听说是姜府五奶奶回来了,当即让开路,放车子进去,李丹若的车子顺顺当当进了二门,二门里当值的婆子在车前放了踏步儿,李丹若下了车,也顾不得理会那些惊魂不定的婆子们,带着豆绿,径直往正院急赶过来。
正院灯火通明,却一片静寂,李丹若急步进了正屋,屋里挤挤挨挨都是人,听到声音,齐齐转头看着一身寒气的李丹若,李丹若匆匆曲了曲膝,算是见了礼,去了斗篷,几步转进东厢,东厢炕上,程老夫人脸色青灰,笔直的端坐在炕上,炕沿上坐着大老爷姜奉德和二老爷姜奉义,大太太梁氏和二太太周氏一左一右站在炕前,炕前扶手椅上,三太太廖氏头发散乱,软倒在椅子上,失神的抽泣着,大/奶奶赵氏和四奶奶唐氏一左一右,一站一蹲在廖氏身边,满脸悲凄,泪流不止,二爷姜彦书、三爷姜彦志、六爷姜彦承、七爷姜彦道在炕角或站或坐。
程老夫人直盯着李丹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看到外面?五哥儿呢?谁让你们回来的?”
“五郎去威远侯府了。”李丹若看着程老夫人,声音平和的答道,程老夫人怔了一瞬,转头看着周氏吩咐道:“你扶三郎媳妇回去歇着去,劝劝她,志哥儿媳妇带妹妹们回去歇下,你们哥几个也先回去,不要慌,能有什么大事?回去吧。”
周氏答应一声,弯腰扶着廖氏低声劝道:“你且放宽心,三老爷他们吉人天相,必定平平安安,先回去歇一歇吧。”赵大/奶奶和唐四奶奶也忙上前扶起廖氏,梁氏小声的劝着众人,又低低的交待了吴三奶奶几句,吴三奶奶和二奶奶苏氏带着众姑娘,姜彦书等人跟在后头,见众人退出正屋,程老夫人指了指炕前扶手椅,对李丹若道:“你坐,五哥儿去威远侯府有什么打算?”
“三伯父他们……我和五郎都看到了,外面现在还团团围着,只怕这事……不善,前儿不是有流言,说五郎过继给姑母威远侯夫人了,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总要先脱出来一个,才好在外面设法开脱。”李丹若直截了当的答道,程老夫人脸上闪过丝异色,忙转头看向大老爷姜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