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瘦瘦扶着安争站起来,几个人动手挖出来一个还算像样的土坑,很方正,很深,当然再怎么好也达不到帝王陵寝的规格。那只是一个土坑,寻常百姓死了之后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土坑安身。
“你说,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难受?”
陈少白将陈无诺的尸体搬起来放进土坑里,然后谢绝了杜瘦瘦他们,一个人动手掩埋。
杜瘦瘦挠了挠头发:“毕竟有血缘关系。”
“这种关系真的会影响人吗?”
陈少白一边埋土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按理说,我和他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他追杀?他曾经还要杀死我爹,不止一次......如果不是我爹命大的话,可能连我都没有。我应该十足的恨他才对,他死了我应该开怀大笑才对,可是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开心。”
陈少白将土坟堆好,问安争:“有没有酒?”
安争从空间法器里取了一壶酒递给陈少白,陈少白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酒都洒在坟前:“酒可不是什么好酒,比不上你当初大羲皇庭里的琼浆玉酿。我是你的侄子,也不算没人给你送终了,你也安心的去投胎吧。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点好的,哪怕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感情。想来想去,只有三个字最适合......死的好。”
他拍了拍土坟:“死了,对你对别人都好。”
陈少白看向安争:“陈家的人,是一种连世界再大都装不下他们野心的人。可是到最后,一个土坟就全都装下了。”
杜瘦瘦紧张的看着陈少白:“你没事吧。”
陈少白耸了耸肩膀:“一壶酒,送了他,两不相欠。”
他扶着土坟站起来,伸手拉了安争一下。安争站起来后,陈少白忽然在安争的胸膛上拍了一下:“总得意思一下......你杀的可是我伯伯。”
安争嘴角勾了勾:“意思两下也行。”
陈少白笑起来,揽着安争的肩膀往回走:“以后骂我的时候千万别骂操-你-大爷了。”
杜瘦瘦问:“为啥呢?”
“我怕他托梦给你。”
陈少白瞪了杜瘦瘦一眼,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安争说道:“你和他打着离开,后面的事我跟你说一下吧......来水新城算是没了,连那个叫白灵契的可能都没有想到,不是毁在他手里而是你手里......你们离开之后没多久,白灵契的人就杀了朱公子。来水新城里原本的那些修行者,幸存下来的也没几个,最后差不多都被白灵契的人杀了。我们急着追你们,也没有来得及去救人。这个白灵契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实力,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但是......我很确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翟松成呢。”
杜瘦瘦道:“这里是青州,翟松成的地盘。白灵契的事会很快被翟松成知道的,两个人不死不休去吧。咱们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变成帮老陈把家人救出来。”
安争点了点头:“你把老陈放哪儿了?”
“就在前边不远,拎着他跑都不行,他受不了速度太快带来的压力。”
“那就先去边关救他的家人,然后趁着白灵契和翟松成针锋相对的时候,咱们把九十九处秘境都走一遍。徐负曾经走过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个白灵契就是先秦那位绝世强者的后人,想想看,这个世界真挺操蛋的。你说想要灭绝修行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联盟,那么有可能白灵契的那位老祖宗就在这个联盟之中。他若是有朝一日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后人在江湖里活蹦乱跳的,还会想灭绝修行者吗?”
“你想的很多......一个谈山色的本尊咱们就应付不过来了,那个姓白的老祖宗再过来,咱们还不累死。”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找到了老陈后就朝着北边出发。他们是从西边来的,冀州和青州的交界处。而老陈的家人在青州和幽州的交界处,距离此地有万里之遥。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万里也算不得什么。普通人一辈子未必有机会到那么远之外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在青州和幽州交接之地,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叫做赤河。这条河从哪儿发源怕是不好找,毕竟中原太大了。赤河将中原九州分开,最终汇入东海。幽州和青州的分界,就是以这条河来的。河北边就是幽州,南边是青州。那些犯了罪,犯了错的人,一大部分被发配到了青州背部边界做苦役。
幽州苦寒之地,和幽州接壤处也一样。那地方非但寒冷,而且还有很多未知的凶险。被罚去做苦役的人,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会死在那。其实大家都有些担心却不好对老陈说出来......已经好几年了,可能他的家人已经过世了。
可是,这一趟还是要走的,因为他们给了承诺。
也不知道为什么,往北走的时候,安争心里总觉得会有些非同寻常的事发生,这种感觉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