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陈重器找到安争提出了明法司未来计划。当时陈重器的原话,还在安争脑子里清楚的回响。
那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安争将明法司带上了巅峰,而陈重器和安争的关系最紧密的时候。
那是在明法司安争的书房里,陈重器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山核桃,沉默了一会儿后对安争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提很久了,你可知道,当初你还是明法司一个小小的执法者的时候,为什么我就会找到你吗?那可不是什么巧遇,而是我故意找到你的。”
安争放下手里的卷宗,眯着眼睛看了陈重器一眼:“看来是有图谋啊。”
陈重器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总是能影响身边很多人,尤其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提到其中一点......那就是说服力。那是一个靠自己的口才,就能让别人为他卖命的人。
“当然有,而且很大。”
陈重器在安争对面坐下来,将手里的山核桃放下,这是一种对和自己交谈者的尊敬。
他看着安争的眼睛说道:“你当初为什么加入明法司?”
安争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陈重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重器却不等安争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加入明法司可以说想匡扶正义。你当然也是如此打算,但你和他们的区别在于,你的心向往的更大。你当然要的不只是匡扶正义,而是让天下无恶。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有多难?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需要一个很长远的计划。而我在接触你的那天,其实就一直在准备这个计划了。”
安争警惕的看了陈重器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重器道:“我给你一个假设......如果,我们从这一刻开始,倾尽全力的培养一群年轻人,一群极为天才的年轻人。那么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呢?我是皇子,我手里有很多很多皇族才掌握着的资源,而你是明法司的首座,你可以让这些年轻人不误入歧途,而是一直心怀正义。你我联手,假设在二十年之后,这些年轻人都成了栋梁之才?”
他摆手示意安争不要说话,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信任陛下的,而他是我的父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比你更加的信任他。父皇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这毋庸置疑。但是,再好的皇帝,也不可能掌控全局。所谓上行下效,其实不过是个漂亮的谎言罢了。人们追求的还是物质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快感,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身居高位的人还要贪赃枉法的原因。”
“父皇想要做什么,其实并不是完全主动的。指望着那些当官的自己清廉?那是扯淡。但是如果.....二十年之后,我们培养的这些年轻人全部进入了圣庭,在各衙门之中身居要职。三十年之后,四十年之后,那么朝廷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到时候,他们将彻底改变大羲。”
安争的眼神一亮,但是很快摇了摇头:“不行,这是结党营私。”
“不!”
陈重器站起来说道:“这是为天下,如果我们是为自己,当然是结党营私。可如果我们为的是天下百姓,那么怎么算营私?”
安争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
陈重器道:“我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而你也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你我的理想,并不相悖。”
安争还是沉默。
陈重器道:“不如这样,你从手下调拨一个信任的人来操持这件事,先从搜集天才的少年开始。就算这个未来计划不去做,你搜集来一群这样的天才加入明法司,对明法司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安争长长的出了口气:“也好......我把这件事交给魏平去做吧。”
陈重器微微皱眉:“魏平?那个行动司的司首?”
安争点了点头:“这个人,我是信得过的。”
陈重器道:“随你吧,我只是一个提议。这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不管是选人还是培养,都是你自己来。你安排谁就是谁,需要我协助什么你就说。这是你明法司的事,我永远也不会插手。”
安争感激的看了陈重器一眼,点了点头。
桃园。
安争猛的摇了摇头头,让自己的思绪从过去抽离出来。陈重器那张脸,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但是现在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果然在这!”
远处有几个人飞掠而来,其中一个吹响了一种短笛似的东西。紧跟着远处烟尘起来,一队精锐的骑兵迅速的扑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人看起来颇为雄壮,典型的西域男人的相貌。
他坐在一头看起来很凶悍的妖兽背上,眯着眼睛看着安争:“哒哒野看上的原来是个小白脸,真是让我失望啊。”
他用小拇指指着安争勾了勾:“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