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琚愕然看向帕瓦,觉得帕瓦应该是在暗示什么,可转念又想,自个儿可能理解上有点儿问题:
“你不是要杀唐立?”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帕瓦竟然矢口否认,“我最初也只是奉命去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结果失手了,事态升级了,被汤宇那货给坑了。后来确实动了杀心,那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可现在情况有变化,对我威胁最大的,变成了汤宇,所以我更喜欢找那家伙的麻烦,而且这回应该是成功了。”
稍顿,帕瓦笑得更开心:“那个唐立,他应该也有一些想法,是不是也成功了呢?”
陶琚下意识回忆,想到唐立从一开始就讲,要“找门路”,要让大区中心的高层注意到他们……现在,大概真的成功了?
于是,他便觉得,帕瓦的话好有道理。
所以从昨天到现在,折腾出来的种种变故,唐立和帕瓦是在“合作”吗?
唔,或者是不用加“引号”的合作?
帕瓦拍着方向盘笑起来:“看吧,这不叫默契,什么才叫默契?”
骗人的吧?
至少“瓢虫平台”的自爆无人机洗地,可是实实在在,那也不是唐立能够控制的变数。
怎么会有人拿自家的性命去操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陶琚有些懵掉了。
可他也忍不住去讲,如果帕瓦所讲,是真实的,他与唐立之间确实有“默契”与“合作”,那么,他二人要达成的目标……怕不是仅此而已吧?
“喂,小崽子。”
“啊?”
“电话!”
陶琚也是心神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电。
看了眼,正是他的母亲,别人口里的“四夫人”,容无香女士。如今已经是凌晨三点,这时候打电话,多半就是“钢玉号”上的事情传导过去了。
其实,陶琚不是特别想接。小时记忆中,容无香女士还是很干练、很有主见的,但自从父亲、外公相继身亡后,多少变得有些神经兮兮,凡事都往最坏处想,就算与她商量事儿,也很难得到清晰判断和有效建议,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他在“万华酒店”被炸之后,两人其实已经通过电话了,对面也没什么主意,否则他也不会心神恍惚,让唐立牵着走。如今再联系,还插进来帕瓦这样一个额外且要命的变数,那边怕不是当场崩溃?
犹豫了一秒,又看了眼帕瓦,陶琚把电话按掉了。
“不接吗?”
“我担心有监视。”陶琚信口找了个理由,随即又道,“我妈的电话,现在聊也说不清楚,还是见面谈比较妥当……我给她回个信息。”
几秒钟,陶琚抬头:“呃,修正一下路线,直接去我家吧,离左太家也近。”
说话间,他调整了导航路线。
之前他本来是想着到城里一处早先设置的临时落脚点,到那儿和母亲会合,再聊一些事儿。但现在容无香女士的情绪显然不是特别平稳,消息上只说“你快回来”。
为避免她情绪过激、失控,陶琚决定,干脆还是回家吧。
伍执政那边真要下手,临时落脚点什么的,也没啥意义,徒增麻烦。
“好的,小崽子……少爷。”
帕瓦看上去已经进入了状态,低笑声中,在前面路口调转方向,车子再度碾过路旁积水,呼啸而去。
凌晨的都市,街上空空荡荡,又不顾忌红绿灯之类,十几公里的路程当真不算什么。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乘坐的suv就来到了陶琚母亲所在住宅区之外。
这是一处有些年头的别墅区,位置是在跨市区而过的河道的江心绿洲上,是陶洋大执政官几处常住区域之一,当时被称为“橘宫”。陶洋常住此地,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正室左太常年在此。
陶洋在世时,容无香女士对这里是百般看不顺眼,住处离这儿也极远,自成一派。
随着陶洋暴毙,权柄旁落,那些“不做数”的夫人们,很快就连人都不算了。最后还是左太看不过眼,将那些还幸存的,收容到这个别墅区加以保护,算是维持住陶洋最后一点儿体面。
容无香最初还凭借自己的家世、颇有权势的父亲,强撑着架子,在原来的处所独居。可随着自家父亲被刺身亡,终于胆气全无,厚着脸皮搬到这里来,托庇于左太羽翼之下。
不过,这时左太已经搬里此处,住在一水之隔的南岸,据说是为了与河道北岸的政府办公区拉开距离,以至无意政局之意。
按照陶琚的观察,容无香女士多半还是想着追过去的,便是他,也想过去。
想当年,别说陶洋在世的时候,就是左太在时,“橘宫”所在的江心绿洲,通向江道南北的有限道路,都是明岗暗哨,各种安保措施齐全,权限拉得极高,守卫森严。虽然生活有些不便,却给出了足够的安全感。不至于半夜惊醒,便被人闯门入户,或杀或掳。
如今左太搬离,“橘宫”这边安保虽然还在,但周全程度和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suv从北岸专门通道驶上江心绿洲,期间可以说畅通无阻,基本看不到安全人员。
进入别墅区前最后一道关卡,留着站岗的倒是个挺精悍的小年轻,也只扫了车牌及车里一眼,就别过头去,通过对讲机示意放行。
平常陶琚不会关注这种细节的,如今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叹了口气。
车子驶入正门,导航也到此为止,陶琚就给帕瓦指出后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