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说到这儿,猛地窒了一记,整个下午层层压进来的信息以及相应的感触,骤然翻涌,堵在喉咙眼儿里,让他的嗓子也沉抑下去:“瞧瞧罗南,他这个年龄、这个能力和身价,别说在里世界,就是正常社会吧,谁不是平时泡个小女友,打个游戏蹦个迪,嗑个粉儿开个车,颓废一下生命,生怕消费浪费不及。
“他倒好,一步一坑不说,特么还都是天坑。小小年纪,眨眨眼就是四个亿的债务,这还是最容易跳出来的……不说别人,单就是我,碰上这事儿心态基本上就要崩掉。他今年也就是16岁吧,满腔压力往哪发泄?一来二去的,人就真要神经了!”
章莹莹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的时候,嗓音便有些飘忽:“有份‘personal’的文件,你看过没有?”
“呃,你是说那个前段时间传得满天飞的……潜在性did?”章鱼怎么说也算是圈内、业内人士,当然看过那个据说是某势力智囊团针对罗南性格的分析报告。
当时章鱼只觉得那份报告与所有根植于精神分析、原型、人格面具等理论的同类报告一样,总能找到些对应点或侧面,可综合起来却似是而非,可以参考却不能尽信。
至今他也坚持这一观点,可眼下的心境终究不比当初,脑子多转一圈儿,心里头就莫名地有些发怵。
他咳了声:“别制造紧张空气啊,明知道现在满身负能量,就别瞎传染了。如今南子正在疗养院呢,我也刚回来,先去看看他的情况,有啥问题,会和你们及时沟通。”
再说了几句,章鱼就挂断通讯。此时他已经到了罗远道所在的隔离疗养区,晚间这里幽冷静寂,几乎看不到人,可当章鱼拐到罗远道病室外的走廊上时,远远就看见门外有个人影,正面向光滑的墙壁,伸手遥比虚画。
章鱼愣了愣,随即便刻意拿出了开朗态度,远远就是招呼:“呦,南子,在这儿面壁呢?”
“嗯,我这头邪神被爷爷赶出来了,馆主在其中出了大力,正接受嘉奖。”罗南笑着回应,语气听上去也很轻松。
“是嘛!”
章鱼走到病室近前,从门上观察窗口看了看。果然,两个都瘦脱了形的病号,正面对面坐着,年龄大的老头口沫横飞地讲,相对年轻的中年男士则认真倾听,场面上十分和谐。
“修馆主竟然能和老爷子凑一块儿去,真是异数。最近这段时间,老爷子的身体和心情可都是大有好转。”章鱼有意无意提起的都是好消息。
罗南也确实在笑,保持很长时间了:“是啊,多亏了馆主。对了章鱼哥,有没有最新的消息,我是说有关实验室坐标的。刚才阅音姐打了个电话,有关这事儿没说太清楚,又有麻烦了?”
章鱼本来是想彻底屏蔽掉这些烦心事儿,可罗南的敏感和犀利,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犹豫了片刻,才道:“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是有一条线索。大概何秘书是认为没有确证,所以……”
“什么线索?”罗南直取正题。
“呃,就是角魔。他最近和里世界几家权威拍卖行有联系,据说谈的生意挺大的。具体情况以及确切的下家,还没找到实锤。”
“拍卖?拍卖?”罗南喃喃低语,将这个词多次重复,眉头皱起,似思索,似苦恼。
“哎呀,现在想这个没啥用……”章鱼不想罗南因为小道消息而浪费脑力,正劝着,耳畔微震,灵波网上何阅音来电。
章鱼微怔,下意识走开了一段距离,这才接通。未及说话,那边何阅音劈头就问:“你现在已经到疗养院了?”
“嗯,正和南子聊天。”章鱼本能觉得对面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现在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一般……还好吧。怎么了?”章鱼拿不太准,而且被何阅音问得心里发慌。
何阅音没再多说什么,随即传给他一个短视频,明显是一段从电梯监控里截取的影像。
章鱼只扫一记,眼睛就挪不开了。
封闭的电梯轿厢里,身穿校服的少年正抬头指向前方,嘴唇启合,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其间或严肃、或微笑,分明是和谁在交流。可事实上,少年所指的方向,除了合拢的电梯门以外,再无他物。
少年便是罗南。
“这是中午罗先生乘电梯离开时的情况。有理由相信,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比较反常。在进一步确认之前,我建议与他交流时,尽量回避那些敏感消息,比如荒野实验室坐标之类,避免给他更大的刺激……章鱼,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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