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感觉到一阵沉闷的振动,南方大地上突然出现点点银光,这是兵刃反射的光芒,继而一杆红色黑字的大旗出现。约途将军脸色凝重,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齐军族,眼神变得十分犀利,不时闪过一道摄人的光亮。
远方天际相连处似有一片乌云压来,伴随着隐雷般的颤动越行越近,逐渐可以看清旌旗的字号。这些士兵并非全是黄皮肤黑眼珠的汉人士兵,大多是高鼻稍黑的贵霜人或是脸圆眼小的北胡人,士兵高举旌旗踩着节拍大步行进,兵将皆是连身铠甲,手持崭新的矛,像移动的钢铁城墙,这种气势委实让人窒息。
身手敏捷的斥侯奔到河边,仔细观察河对面列好军阵的波斯萨珊jūn_duì ,随即跃上马背,直奔中军而去。中军将旗用汉字写着一个大大的“索”字,将旗两侧是两个稍小一号的将旗,一面写着“文”字,另一面将旗写着“关”字。随着部队不断近前,看清左军将旗书着“士”字,右军将旗书着“曹”字。
这就是近期攻破无数波斯萨珊城池的句水营,军中兵卒一半来自婆湿族,另一半是从南州境内异族招募补充。婆湿族原在波斯萨珊西南建国,后被波斯萨珊出兵占了全境,婆湿残部逃奔贵霜,在贵霜西部繁延,逐渐恢复元气。此次攻伐波斯萨珊,婆湿族人因与波斯萨珊是世仇,不须动员,便拼尽全力厮杀。此营另外的主力皆是做了数年劳役的异族俘虏,听说凭借战功可入大齐民籍,又能分得田地或者牛羊,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攻城之时奋不顾身,破城之后杀人不眨眼,句水营在波斯萨珊境内杀名显赫。
随着咚咚的进军鼓声响起,最先出阵的是关索统领的中军侧冀千兵马,这些兵马几乎全是婆湿族人,与波斯萨珊有灭国之仇,此时见仇人在望,迫不及待想用敌人的血,来祭奠祖先的英灵。
因为句水营的战功卓著,兵将们皆配发连身贴身甲,配备的巨盾、小盾、刀皆是新品,经过数十场搏杀以后,各营军阵娴熟,队形十分严整。前排是巨盾兵,前后是标手和弓箭手,再往后是兵,排成可攻可守的方形阵,整齐有序向前挺进。
在逐渐紧凑的鼓点下,句水营士兵踩着节拍开始渡河,木排被依序推下水去,两侧加了附绳固定位置,中间一根长长的巨木作为支点,一端牢牢固定在堤岸上,另一端用绳索固定好刚下水的木排。木排摆到一半,已经进入对岸守军的弓箭射程,虽然有盾手掩护,仍然不可避免出现死伤。大齐坚固的兵甲能够抵御普通弓箭,但是不能抵挡夹杂弓箭之中的标。
摆到三分之二时,波斯萨珊的投石器突然发威,石块夹着风声呼啸而去,血液随即喷溅,不时有木被击中倾覆,不少身穿铁甲的士兵们落于水中。
中军观战的关索虽然年轻,但是身为姜述记名弟子,岂是无谋之辈?见状让旗兵打出旗令,暂停进攻,退回河岸休息。不久,随着关索一声令下,一队骑兵疾奔至上游,很快寻到一块低地,取出工具迅速挖掘起来。堤岸皆是土质,众人合力之下,很快挖出一道水沟,河水立即被分流出去。
关索见河水渐浅,已可徒步涉水过河,便让中军再次敲响进军鼓,不须通过木排过河的士兵顿时轻松下来,排成散阵加速过河,敌军用木栅栏和尖钩组成的沿河防线,随即成为另一个障碍,此时句水营弓手开始发威,对波斯萨珊本阵发起颇具震慑力的远程攻击。
损折了数百名兵丁以后,大齐前军终于在河对岸建立起一道防线,借着河流水位还未回升的空档,步卒冒着箭雨铺设木排,此时中军文鸯统领驽营上前,在辅兵协助下,数十架巨驽和大批驽箭运抵对岸。
婆湿族人在破除障碍之后,开始向守军阵营进行试探性攻击,有些勇士在同伴掩护下用刀斧砍断木栅,跃身撞进敌军军阵,大砍大杀一番,继而被敌军砍为肉泥。
三营勇士完成渡河,二万余大齐士兵很快杀散防御工事后的波斯萨珊人,稍加改造这些简陋工事,将其变成躲避对方弓箭和石块的掩体。三营将校皆是汉人,应付这些场面经验十足,先派敢死营将前方敌人彻底击溃,空出一块场地让驽营布置巨驽,随着巨驽发威,方才给大齐士兵造成严重威胁的投石机纷纷哑火,很快被犀利的巨驽击散。
波斯萨珊人趁着这个空档,方才溃散的士兵被召集进阵,手持的重步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组成混合队列向前推压过来,林立的锐利尖对上句水营巨盾。正在纠缠之时,只听后方突然传来军令:“撤去盾阵,火速后撤。”
巨盾手们扭头看时,见身后兵与弓箭手早已撤离,急忙倒拖盾牌往后急撤,所幸波斯萨珊人的重步军速度不快,巨盾手大多逃得性命。
波斯萨珊重步军只觉前方一空,敌军的盾兵开始后撤,当即奋勇追赶,怎奈身上铁甲太重,只是急赶数步,就喘不过气来,只好停下稍一休息,再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