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出身田家佃户,家中赤贫,这才女为婢,搜出这宗银钱,来历便不寻常。翠花父母兄长皆是老实农民,被丁谓三言两语一番恐吓,吓得一五一十将银两来历交待出来。供说银两绝非窝赃,而是其女田家婢女翠花,得了主母赏赐,送银回家,为兄长说门亲事。
丁谓问完口供,便知姜战猜测应是实情,以翠花兄长窝赃取证为名,派属官去田家传召翠花。翠花前期见钱眼开,贪图财利,陷害主母,内心不免惴惴不安,闻听衙门传召,便慌了手脚,差人眼前又无法与孔氏通报信息,只得随人来到郡衙。到了衙门之后,丁谓并未直接询问陷害大妇一事,以其父兄窝赃案询问。翠花平常深居田家内宅,有何见识?供认银两并非父兄窝赃,而是主家妾室孔氏赏赐。丁谓只是不信,言从未听说主家赏赐如此厚者,翠花急于为父兄脱罪,被丁谓引开话头,实情很快水落石出。
正如姜述猜想那般,孔氏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初到田府之时,使出狐媚手段,最得田希**爱;她言语伶俐,在姜氏面前做小俯低,哄得姜飞叶甚为开心。按理说家庭和和美美,日子锦衣玉食,孔氏是家生子出身,如此应当知足。但是人之**永无满足,孔氏因为得**,又见大妇和气,逐渐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姐夫田让虽不成器,鬼点子却多,两人合在一起,整天琢磨陷害大妇的主意。
马夫田垦生得一幅好身板,相貌堂堂,孔氏水性杨花,对田垦甚有想法,主动勾搭数次。不料田垦对田家忠心耿耿,虽是眼馋,却不想给家主带上绿油油的帽子,反而大义凛然斥责孔氏一番,往后故意躲着孔氏。孔氏因此成恨,要加害田垦,又与田让商议。
田让琢磨半天,想出两全其美的毒计,先让孔氏想法收大妇身边之人。姜飞叶身边婢女翠花,生得虽是利索,做事却粗枝大叶,被姜飞叶训斥数次,不思自身过错,反而心生怨恨。孔氏打听到这个消息,遂暗地里结好翠花,又赠其重金,翠花愚钝,不知深浅,见钱眼开,遂被孔氏收买。
田让寻机偷出一件田垦的贴身衣物,交给孔氏;孔氏密使翠花藏在姜飞叶衣厨内,又故意引得田希察觉;田希不知是计,心中生疑,故而严查此事;翠花得了孔氏嘱咐,严查之时故意露出破绽,供些莫须有的罪名,隐然指证大妇与马垦通奸。
丁谓轻松拿到翠花供状,陷害案已经有了突破,便派心腹秘密抓捕田让,没想到阴差阳错,田让等于主动送上门来,倒免了差人诸般借口。
丁谓认识田让,了解此人刁滑,抓捕之后并未立即审问,而是令心腹手下摆出诸多刑具立威。田让土生土长,平昔行走城中,晓得贼曹只管大案要案,以为自家事发,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丁谓在内闻知其状,身着官衣隆重出场,喝道:“你所犯之事已经证据确凿,顾忌田家面子,不想大刑侍候,你自己交待吧。”
望着公房内各种刑具,田让便已心慌意乱,猛然一听丁谓此言,已被吓得屎尿齐下,以为杀害田垦事发,唬得不打自照,供出田垦这桩命案。
田垦与大妇奸情本属无中生有,若是抓起田垦,田垦必会抵死不认。所谓捉奸捉双,既无现场,又无供词,单凭婢女之言如何能定大妇之罪?孔氏又担心田垦咬出自己丑事,让田让设法杀害田垦,造成田垦畏罪潜逃的假象。
在翠花出首的头天傍晚,田让以收拾厢房为名,约田垦至家中帮忙,收拾完后置酒答谢。田垦不知是计,多饮了些酒,酒醉无力之时,被田让用绳子勒死,尸体扔在田让宅后枯井内。
丁谓派人寻到田垦尸首,人命案坐实,所谓人命关天,与诬陷案性质不同,此案便真正成了大案。丁谓不敢大意,先将案件悄悄压下,暗与姜战通报案情。姜战请他暂将此案搁置数日,抄录供状副本一份,急寻周氏商议,简要叙述办案过程,商议处置办法。
姜飞叶被陷害一案,牵扯田家内宅之事,田让又是田家族人,此案若是公布于众,田家声望定然大跌。正巧姜述前来请安,听说此案经过,又闻两人烦恼,笑道:“此乃田家之事,何须我家费心?只须将口供副本转呈姑父,田家料理不了此事?”
姜战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述儿言之有理,田家内
宅陷害姜家女,我等又何必为田家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