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硝烟漫天,繁华坊市在血泪之中化为灰烬,岛上居民和周边国度十数万人口亦未得幸免。
商会中人赶到,大为懊悔:“我们来迟了!”
他们在接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着手应对,但等闲二三筑基,根本不足以对付那些凶残海盗,因而花费了不少功夫组织人手。
等到他们聚众赶来,对方早已从容逃离,案发现场只余破败的废墟。
其实众人对这个结果多少也有些准备,但见到眼前尸横遍野的惨景,仍然免不了长吁短叹。
这真的是造孽啊!
几名筑基修士搜寻了一番现场,无奈道:“对方经验老道,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空手而回。
追查是不可能追查的,追不上白费力气,追上了要拼命,更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家安危都没法保证。
还是赶紧回去,关起门来自保为妙。
“简直饭桶,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北霄岛,长老会,议事堂中,有长老大发雷霆,严厉抨击那些红螺岛附近的附庸势力。
但骂归骂,他们对此无可奈何。
有人道:“还是算了吧,想要那帮海盗露出破绽,恐怕得等到销赃之后。”
也有人道:“如今西海逃难过来的散修又多又杂,随便来个鱼目混珠,都要牵扯我们不少注意,恐怕销赃之后也无从发现。”
“照我说,还不如不用理会,反正西面那边有妖魔,他们只能往这边来,本会在此掌控力度更足,肯定不敢轻易再犯。”
“耿老,您这话,是听之任之的意思吗?”
“是又如何,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实在太不像话……”
众人争论不休。
李柃坐在当中,阴沉着脸不言。
这便是北海分舵要对血鲨盗一再退让,根本奈何不得的原因。
所谓群雄……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尚玉坐在后面,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她如今的身份是李柃幕僚,帮忙处理一些闲杂事务,以及维持他和金钱会的联络。
反正她也不用对这种事情负责,只管坐着看戏就好。
突然,尚玉仙见李柃站了起来,悄然离开。
李柃都退场了,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旁听下去,于是赶紧起身跟着离开。
到了外面之后,李柃却没有继续走,而是嘱咐道:“玉仙,你去把当地送来的那些卷宗,物证取来,再让人给我准备一间静室,我稍后要用。”
尚玉仙道:“你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打算利用卜道手段亲自调查?”
李柃道:“不错,长老会不中用,我只好自己来。”
尚玉仙讶然道:“长老会本来就是给各家吵架打闹的地方,不指望能干成什么正事,不过,这件事情好像也与我们无关,何必出手?”
李柃道:“修仙界从来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从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观念,这是以为拥有超凡力量就能超脱个体,不受社会关系的束缚。
然而若真如此,还要什么家族,宗门和联盟?干脆学那些大能修士,独自一人出世云游就行了。
所以我觉得,那些人争论不休毫无意义,既为北海的实际掌控者,我等对此责无旁贷,必须要管,也必须管好。”
尚玉仙闻言,神色有些复杂道:“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柃道:“眼下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值此西方魔乱,动荡不安之际,整合北海力量应对灾情才是王道。”
尚玉仙讶然,这般的观念,她是闻所未闻。
不过从李柃这里,她也的确感受到了执掌北海的气魄,油然的生出几分钦佩。
“好,我这就去办。”
不久之后,尚玉仙把李柃要的东西取来,亲自送到议事堂附近的静室。
李柃已然在里面焚香盘坐,袅袅而升的幽梦香中蕴藏着亦幻亦真的梦境,助人感应钧天,与之沟通。
他似乎还留着几分心神在外,当下从尚玉仙所取之物中摄取几道气机,然后施展梦境回天之法。
一幕幕杂乱的画面闪过,诸般因果,天地万象呈现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柃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如何?”尚玉仙好奇问道。
李柃道:“我大概知道了,难怪争论不休。”
旋即,他回到了众长老议事的会场中。
关于此事的讨论已经进行了数场,坚持追凶和息事宁人者皆有,仍然各持己见。
除此之外,还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不打算趟这浑水。
有一名筑基境界和好几名炼气境界的商会部属被召到了此间,他们是此前被屠戮的几座坊市的代表,正声泪俱下,控诉着那些海盗的暴行。
“各位长老,你们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我们的家人,亲友,弟子,师长……全都遭害了!”
“一定要把那些凶手碎尸万段!”
可眼下的情形,注定了没有人应承他们。
茫茫大海上侦缉追凶,然后与人真刀实枪的搏杀,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主持公道,也得有主持公道的本钱才行。
诸人眼中光彩渐渐暗淡下去,他们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虽然长老们没有明确开口拒绝,甚至冠冕堂皇的说些安慰和鼓舞的话语,但是没有丝毫保证,足以说明问题。
他们管这件事情的动力不足,也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李柃突然开口道:“我已知道主谋是谁了。”
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讶然看向李柃。
李柃道:“此人叫做佘兴德,乃是海狼帮中资格最老的一批下海修士,几经劫掠,发展壮大,如今已经是群盗之中最为强大的首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