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已然是面色铁青。
这已经不再是技艺的问题,而是人品和心性了。
连这般的考验都想着靠作弊取胜,不是习惯了投机取巧又是什么?
保不齐还要把歪主意打在自己这般的女修身上,借以省却奋斗之功。
她最初还对李柃略有几分好感,只因的确相貌堂堂,又有玄辛国香道大师,受仙门看重的金字招牌,便是给自己奇遇所得的香道诸法找个下家,为前辈先贤继绝学,也该考虑好好栽培一番,却没有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竟然作出这等腌臜事情来!
妱夫人心中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恼火,甚至是愤怒。
“就算要作弊,也用点儿脑子啊,如此张扬,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这时候隐隐有些后悔,怀疑是不是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太过随意,让人觉得有机可乘了。
有些人就是三分颜色开染坊,定是此前没有端起架子,让他动起不必要的心思。
若非如此,断不至于如此敷衍一名结丹前辈。
妱夫人匆匆招呼红鱼给自己套袜穿鞋,重新赶往花园。
这时候,李柃已经在那里自信十足的等着。
他所用的手段,自然是从空中汲取四周散溢的甲香,借以祭炼。
正所谓大道至简,用上这手段,连此前妱夫人所给的宝石盐都不必消耗,就得以轻松完成。
这是他闻香天赋的体现,在香道一途,的确拥有着堪称顶尖的能力,可以为所欲为。
虽说这一次是妱夫人在考校自己,但自己又不是学堂里面的学生,时时事事都按部就班,照着别人设置好的套路去走。
李柃自觉,还是要这样才能展现出自己的天赋和能力。
这么做,其实也是完美切题的。
妱夫人所给的题目,是制作出甲香溶于玄元真水的香水,实质上是将这种香魄单独提炼出来,以作备用。
她没有给原材料,应该就是让自己自由发挥。
利用这种宝石盐是凡人工匠的本领,又怎么显现得出自己的神通手段?
自己拥有这种神通手段,又有何必要去掌握这种宝石盐,无来由的增加开销和炼制时间?
这也就是一时没有想到如此破题,否则的话,妱夫人当时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可以开始炼制,当着她的面就能够完成。
很快,妱夫人到来,李柃见了,行礼参见。
妱夫人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瓶子,面色不善道:“这就是你所做的成品?”
李柃道:“正是。”
妱夫人:“还真是本事了,竟然连无米之炊都做得出来!”
李柃讶然:“妱夫人何出此言?”
妱夫人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李柃这时候才察觉到,妱夫人身上气味不对。
她身上不复此前馥郁芬芳,而是变得辣意呛人,有种怒火在酝酿的感觉。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不会是因我擅作主张,没有问过就汲取这座洞府里面自然散溢的灵香,拂了她的意思吧?”
李柃自觉从空中汲取四周散溢的甲香,借以祭炼,完成妱夫人的考验是非常取巧的,从技术上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正所谓,不问自取视为盗,这个螺蛳壳究竟是何人所传,对这位妱夫人而言有着何等的意义,自己全然不知,贸然从中汲取香材,忽略妱夫人所给的条件,的确有些托大的意思。
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摆在学徒的位置上虚心求教,讨她欢心,或许就是在这方面惹人家不开心了。
“这可真的是自讨苦吃了,且先不管老祖吩咐,这位妱夫人再怎么说也是结丹真修,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李柃不由得暗叹一声。
妱夫人道:“无话可说了?我本以为,你能狡辩一二的!”
李柃道:“晚辈冒昧了,莽撞所为,惹夫人生气,的确无话可说。”
妱夫人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如此作为,竟然只是莽撞而已?
难不成这个人没有丝毫礼义廉耻,不知道这般投机取巧的作为究竟有多么恶劣?
“莽撞?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才对!而且还极其愚蠢!也厚颜无耻!”
既已揭破,妱夫人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了,面上寒霜密布,冷然说道。
“看来此处是容不下你了,本来因着前辈所托,我还打算好好提携你一番的,如今一切休提,来人,送客!”
李柃听得莫名其妙,胆大包天是不错,但这么做又跟愚蠢和厚颜无耻有什么关系?
如若此间洞府所散溢的灵香当真珍贵,或者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此前为何不提点一番?
李柃回想了一下妱夫人考校自己的题目,的确没有说不可用此间洞府本身所散溢的香魄,亦或者其他注意事项。
难道是因自己不用宝石盐就生气?
那也不至于啊,这门技艺精巧则精巧矣,但也并非必需不可。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李柃也只好安慰自己,对方毕竟是结丹真修,前辈高人,怎么都是有理。
跟前辈高人争辩才是真正的愚蠢。
终归也是擅自动用了此间洞府的香魄,李柃无话可说,只能默然拱手为礼,跟着上前的侍女转身离开。
妱夫人见他这么一副洒脱模样,自然是以为被揭穿作弊就破罐子破摔,更加气打不过一处来。
冷哼一声,看也没有看李柃所作的成品,转身就走。
“哎,夫人,你……”红鱼叫之不及,不由有些茫然。
但就在她也想要跟着离开时,一股异香袭来,不由自主转过头,朝桌上装着玄元真水的瓶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