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凑过去趴在他背上低下头和他一起看。
“这原是齐流云藏在背上的,还被你给打裂了,记得么?”颜清沅捏了捏她的手,道,“汝南王府如今正和罗山互相猜忌。王府怀疑兵防图被沈廷玉给弄了去。”
而罗山处事向来多疑,汝南王府一有试探的动作,罗山上下必定如临大敌。
“记得啊……你早拓下来了?”宁昭昭自然记得那一场记忆深刻的贵女拍卖。
“不然呢?”他笑道,垂下头管自己利落地在地图上做好了记号。
宁昭昭看他标来标去,离西南一代越来越近,有些心惊。
“你,你是打算……”
颜清沅落笔一顿。
他有些艰难地给她解释道:“端王自从上次腿病发了以后,我就让他退下来了。如今就算点帅,也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端王英雄一世,不但是因为骁勇善战,其英雄谋略,作战布局,都是无人能敌的。再加上他的不少心腹爱将都会出战,不会有事的。”
宁昭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道:“既然他有心腹爱将,那何必再……”
“正是因为端王手下能人多,所以只有端王能镇得住啊。”颜清沅有些无奈地道。
见她落落寡欢,颜清沅伸手轻轻把她带入怀中,才道:“只是给个帅印罢了。此次战线颇长,战场颇多,都是各自为阵。他居于帐中指挥便好。”
“难道你大齐就再无名将,得让一个老人家这么辛苦。”宁昭昭嘟囔道。
“……”颜清沅倒是无话可说,亲了亲她的脸颊,放了她去。
宁昭昭就又坐到一边守着小火盆,看着他。
其实颜清沅远不像旁人说得那般舒服。
他那个父亲留给他的,是一个已然千疮百孔,隐患重重的皇朝。
宁昭昭低下头,忍不住有些懊恼。
总听人说些,什么过于集权,什么无人能劝之类的话。
如今位置都还没真正坐稳,还提什么过于集权……
这么想着又恼了他,颜大黑活该啊,谁让他天天不让她出门的,倒把她养得见识短了呢。
虽说恼着,又开始叹气。
难怪……一天到晚往她身边蹭。嬉皮笑脸的样子下,压力大约不小吧?
举国动荡,良将匮乏……
宁昭昭起了些柔肠,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认真地低头研究兵防图,便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颜清沅以为她还是生气,气他让端王上战场。
他总是太过强势,尤其是最近,一时风头无两。可越是这样,昭昭越是不会关心他,反而光想着那些老的,孤的……
心下正煎熬,琢磨着索性丢下这个棒槌亲自上了战场,也不知道她能否心疼几分。又担心她独自留在这京城,会不会被奸人暗算。
两厢是取舍不下,天人交战。
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却见是棒槌拎了一个酒壶回来,身后跟着几个胥吏。
“爱妃?”他沉沉地开口道。
宁昭昭听得这新鲜的称谓,倒是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才道:“天凉,我这就温酒,你陪我喝一杯。”
颜清沅有些疑惑,棒槌甚讨厌他喝酒的。
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高兴就好。”
胥吏搭好了架子让她温酒,便退了下去。
棒槌托着腮帮子守着小火炉。
闻着那阵酒香,似乎还带着些甜腻,便知道是果子酒。他不禁笑了笑,低下头动作又快了起来。
心里却想着,他是决计不会抛下棒槌离开京城的。便是要去边关,也是要带着她一起去的……
等摄政王殿下终于让“爱妃”服侍着喝了几杯酒,果然是甜甜的樱桃酒。
他肚子暖了,心也暖了,可是嘴里却还是有些收不住。
揉搓着棒槌的小手,他故意道:“有事求我?平时不见你对我这么好的。”
宁昭昭白了他一眼,竟是没有跟他计较,只是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便站了起来,道:“你接着忙。”
颜清沅摸了摸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有些摸不好头脑,看着她的背影却一个劲儿地傻笑。
一个守着一个忙,期间宋顾谨来送过几次卷宗,都是新提出来的材料,第一时间送到了他这里。
本来是很安静和谐的气氛。
直到棒槌起身去如厕归来,突然见到那门外立了两个娇俏的侍女。
她倒是愣了愣。
“方小姐在里面。”侍女旁边的胥吏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