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是最近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出身太医世家,少时出外游历,偶遇端王平藩的队伍,治好了军中的疫情。端王一封信写到京城,沈廷玉名声大噪。
但是沈廷玉进京的时候已经是老皇执政。他和沈家人二话不说就投效了老皇,最近一直在帮老皇养他那个几经折腾的腿。
要知道老皇的腿被颜清沅和他自己都毁得不行,没想到竟真在沈廷玉手里好转了。老皇非常看重他。
再则这位年轻的太医,生得面如冠玉,十分英俊,有些人私下里讨论,和当年的京城第一公子宋顾谨比,也不差。
他又是个亲和的,走到哪儿都非常受欢迎。
但是束拓的态度,却让齐莽不得不多想。
大齐贵女,尤其是有些本事的贵女,就没有不喜娱色的。
这几日齐莽百思不得其解,兵防图到底哪儿去了?
而此时被束拓一闹,他不禁有些头疼地想,难道是妹妹贪慕沈廷玉美色,东西被沈廷玉给骗了去?
当初沈廷玉在军中,替人刮骨疗毒,缝伤补创,名声可是很大啊。
要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要从齐流云背上取出那东西,还真是……很容易啊。
当下齐莽只领着束拓去看他的傻妹妹。
齐流云傻乎乎地坐在院子里发呆。
齐莽上前去叫她:“五妹,客人来看你了。”
齐流云也不动。
又叫了几声,反应差不多。齐莽无奈地道:“你瞧,就是这副样子了。”
束拓冷哼了一声,道:“要是让本王子知道她是装的,必定要她好看!”
齐莽赔了不是,道:“我这妹妹只是误食了毒药,过几日就该好起来。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她上门道歉。”
束拓还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齐莽送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脖子一紧,就被他捏住了脖子,给提了起来。
“!!!”
束拓黑金色的眸子此时显得无比阴沉,盯着他道:“我知道你们进京是为了干什么,你们中原的事情,我不管。但手若是伸的太长,莫怪我帛国无情!”
齐莽有些吃惊,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我们大齐的内务……王子还是少操心得好。”
束拓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操心。”
说完,把他一丢,大步离去。
齐莽揉了揉脖子,有些烦躁地道:“京城到底是有多乱?皇帝竟是一直没说!”
这时候,旁边的随从小心翼翼地上了前:“四殿下。”
“说。”
“这些日子,属下在街头查探,如今,摄政王在民间的呼声依然很高。皇上掌握了一部分兵权,京城暗卫据说是在宋氏之乱的时候就毁了去,宗族也死了大半。若是摄政王真的逼宫……只怕会是一场硬仗。”
齐莽沉默了。
汝南王生性就爱钻空子,捡便宜,要费大力气的事情,他们是不干的。
“而且……那束拓王子这次进京,就是因为其兄还在为大齐平叛,而当时与帛国签署协议的摄政王已经不知所踪。皇上连这一层都还没有摆平。”
齐莽有些烦躁地道:“齐沅手眼通天,明明就躲在黑市里,他也找不到人,如今把咱们调上京来,利用咱们和齐沅互相残杀?到时候拖垮了齐沅,也拖垮了咱们汝南。”
这样一来,老头子不就是双赢?
汝南攒了多少年才攒了那么点兵力下来!
一直藏着养着,人人都不知道汝南的兵力已经足以和西南抗衡!一旦折损在这种地方,汝南还有什么话语权?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发芽长大。
古来唯有君王最不可信。
齐莽阴沉着脸,道:“如今看来束拓还没有跟齐沅通上气。若是通上了,他必定会帮着齐沅。你去查查,束拓那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是。”
束拓和齐缀的事情,在京城几乎人尽皆知。
当天晚上齐莽就知道了,顿时就气乐了,道:“竟然迷上了西南王的孙女啊!那老皇帝还有什么胜算!”
“那,那咱们……”
齐莽道:“先不动,只管跟老皇帝陆要钱。要了钱咱们就走!”
“……是。”
而此时,黑市。
一室茶香,颜清沅对面坐着的,赫然是宋顾谨。棒槌陪在颜清沅身边的位置上。
颜清沅淡道:“汝南偏安,这一代的汝南王和其子齐莽,都是好逸恶劳,只盼着天上掉功勋的主。知道了这场混战水有多深,怕是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老头子竟然异想天开和这种人联手,是他下得最错的一步棋。”
宋顾谨有些疲惫地道:“这一切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想出京。”
说完,把手里的一叠东西交给了他。
这是他这阵子没日没夜地忙,搜集出来的朝中大臣,地方官员,甚至边关将领和藩王的资料。
或者该说,罪名。
这些都是老皇帝的人,只要老皇帝一倒台,颜清沅随时可以把他们赶尽杀绝。
宋顾谨帮他做这些事情累成了狗,所图的回报从来不是富贵荣华。
他现在只想看着颜清沅登上皇位,天下太平。
“我只是为了天下太平。能做了这些,总好过你再用你那些酷吏动手,平添杀戮。”宋顾谨如是道。
颜清沅收下了,淡道:“宋先生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也是为了减少杀戮。齐莽若是离开京城,这场动乱会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