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冷哼一声:“相府的生活太安逸,都把人养废了!”
“老太君救命,轻翔救命啊!”唯恐老太君为了抓奸细不顾他的性命,谢云浮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声音能传出几十米远。
“放我走,他便安然无恙。”人影改变着声音,与谢轻翔对峙:站在安顺堂的这些人中,她最忌惮武功高强的谢轻翔,其他人身手低微,根本不足为惧。
谢云浮将目光转向谢轻翔:“轻翔,轻翔啊,我是你亲叔叔,你可不能为了邀功放弃我呀,先救我,救我啊……这奸细跑了,咱们可以再抓,可若是我死了,就不能复活了呀……”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轻翔一向温润,就像没有脾气的翩翩公子,根本没训斥过人,话出口后,不仅谢云浮震惊,乖乖闭了嘴巴,就连老太君也为谢轻翔的言语微微惊讶了一把。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充斥的不是担忧,而是喜悦:男人就应该这样,该发脾气的时候,就要发脾气,震慑震慑那些不听话的奸诈小人,否则,别人还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小绵羊。
谢云浮怎么说都是相府三老爷,谢轻翔与老太君不会为了抓奸细,置他于不顾,更何况,他不是老太君亲生的,若众目睽睽之下,真因此事丢了性命,外人少不得要非议老太君纵容嫡孙苛刻庶子,老太君和谢轻翔的名声可就臭了。
人影挟持着谢云浮慢慢向后退去,侍卫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谢轻翔走在最前面,步步紧逼,人影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他身上,未注意其他人,慕容雨眸光微微闪了闪,悄无声息的消失于众人面前,老太君满腹心思都在谢轻翔和人影,谢云浮身上,没注意到慕容雨离开了……
人影挟持着谢云浮来到一堵高墙下,回头望了望厚墙的高度,心中打定了主意,猛然用力将谢云浮向前一推:“人还给你们!”
谢轻翔轻轻一闪,避过谢云浮,可侍卫们的速度不及谢轻翔快,被他压倒一大片。
趁着侍卫们无法下手的瞬间,人影双足轻点,欲飞身而去,眼角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侧目,慕容雨美丽的容颜映入眼瞳,她手中握着的长剑上,赫然沾着血迹。
慕容雨!人影气的咬牙切齿,挥剑刺向慕容雨,眼前再次寒光闪现,却是谢轻翔出了剑,将人影手中剑打落的同时,还出掌将她打出了几米远。
“雨儿,没事吧。”谢轻翔着急慕容雨,倒在地上的人影看准机会,深吸一口气,飞身离去。
“我没事,翔表哥,那人跑了。”慕容雨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她跃出墙外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叹气:居然让她逃了!
谢轻翔自信一笑:“别着急,整个相府早已严密封锁,她逃不掉的……”
“雨儿,你真是胡闹。”老太君扶着如妍的手快步走了过来,话中责备,眼底闪烁的却是浓浓关切:“这里有你翔表哥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冒这种险,伤到了怎么办?”
“外祖母,我这不是没事嘛。”知道老太君在关心自己,慕容雨当然要顺着她的确话说,将手中剑交给琴儿,抱着老太君的胳膊安慰着,老太君故意板着脸不理她,慕容雨只好做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外祖母不要生气了……”
望着慕容雨愧疚的小脸,老太君软下心来,语气却是凝重:“这可是你说的,此次一次,下不为例……”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慕容雨语气凝重,只差举手发誓了,老太君放下心来,笑意盈盈,正欲再教育她两句,旁边侍卫惊呼:“你们看……三老爷身上那是什么?”
众人回头望去,烛光下,谢云浮的身上爬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米黄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谢云浮不停抓挠着,惊声高呼:“救命,救命!”声音微微颤抖。
侍卫们虽是他的亲信,却被他身上的不明物吓怕了,全都远远的看着,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慕容雨勾唇冷笑,现在才知道害怕,太晚了:“刚才的奸细是给外祖母下毒那人,三舅舅不会是被她下毒了吧!”
“什么,对我下毒?”谢云浮先是一愣,眸底随即涌上浓浓的恨意:“可恶,她居然敢对我下毒……”
“若是三舅舅中了毒,我们肯定忙着请太医,哪有时间再去追捕她,那人真是聪明,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时间……”慕容雨眼睛一眨不眨的密切注意着谢云浮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嘴角轻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果然不出所料!
“来人,快请太医!”老太君发了话,最先反应过来的侍卫领命而去,后反应过来的侍卫暗暗叹气:谢云浮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谁还敢靠近他,万一那毒传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慕容雨都已经点出,那奸细下毒是为拖延时间,谢云浮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自然要说些客套话:“你们都不必管我,快去抓奸细!”
侍卫们都巴不得早些离开这里,谢云浮话一出口,侍卫们如获大赦般,答应一声,快速转身欲离去,谢云浮气的七孔冒烟,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留下几个人帮助他。
“你们先等等。”慕容雨叫住了侍卫们:“三舅舅中了毒,肯定很难受,你们帮帮他的忙再走……”
“表小姐,小的们都不是太医,怎么帮啊?”一侍卫忍不住询问。
慕容雨望了望恐惧不已的谢云浮:“三舅舅身上爬的好像是某种很小的动物,你们上前抓下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对对对……把这些可恶的东西拿下去……我就没事了。”谢云浮如小鸡捉米般,连连点头,对慕容雨的仗义,充满感激:“这些东西就像沾在我身上一样,需要用尽全力,方才能抓下一只,你们快来帮忙……”
一侍卫眼睛转了转:“表小姐,不是小的们怕死,毒是下在三老爷身上的,万一这些动物捉了一批,再来一批怎么办?”若谢云浮身上的毒并没有减少,他们也中了毒,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慕容雨凝眉思索,谢云浮沉不住气了:“雨儿,快点想想办法,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三舅舅……”
慕容雨无声冷笑,现在想起来他是我三舅舅了,当初冤枉自己毒害外祖母时,怎么没想到,当然,他是长辈,自己不会与你多做计较,他的性命,自己一定会‘救’的!
慕容雨回神,目光望向侍卫们:“几位大哥都穿着鞋,不如用脚去踩那些不明动物,隔着一层鞋底,那动物就算有毒,也渗不进肌肤,你们帮过三舅舅后,快速回去换下鞋子即可。”
侍卫们思索片刻:“好,就听表小姐的。”这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若他们还不听命,肯定会被责罚。
侍卫们围到谢云浮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三老爷,您准备好没有,我们要开始了。”
“我是相府主子,岂能任由你们这些侍卫踩打。”谢云浮怒气冲冲,侍卫们为难的望向慕容雨:“表小姐!”是他不愿意让我们帮,不是我们不帮忙。
慕容雨为难的叹了口气:“那你们先去帮忙抓奸细吧,等太医来了再给三舅舅看诊……”
“不行!”谢云浮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他身上的不明动物让他毛骨悚然,恐惧不已,哪还能等到太医前来……
“那三舅舅,你说应该怎么办吧。”自己说的主意,他都不听,那就让他拿主意好了。
“这……”谢云浮的面色变的十分难看,犹豫半晌,狠了狠心:“你来来踩吧,动作轻一点儿,不要踩疼我了。”
一侍卫将一根木棍递了上去:“三老爷,小的们尽量放轻动作,但也不排除有顽固动物的出现,小的们的力道可能会重些,您咬着这个!”
谢云浮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木棍咬住,侍卫们齐上阵,抬起大脚,狠狠踩向谢云浮。
“唔唔唔……”侍卫穿的都是特制的官靴,踩到身上火辣辣的疼,谢云浮连连惨叫,却因嘴被塞住,叫不出声来,眼睛圆睁,脸通红,额头青筋突出,那模样,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慕容雨强忍笑意,悄悄望向扬唇看热闹的谢云翔:本以为他是不谐世事的小绵羊,哪曾想,他根本就是腹黑的大灰狼,人影将谢云浮推向侍卫们的瞬间,是他在谢云浮身上下了毒,他的毒是哪来的?向陈太医要的吗?
“太医到!”一侍卫在外高喊,谢云浮顿时气炸了肺,太医这么快就来了,早知如此,自己才不会让这些侍卫们狠踩自己,气死了,气死了……
不知是侍卫们下脚太重,还是谢云浮太气,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快把三舅舅抬进房间,让太医医治。”都昏了,再踩他也没知觉了。
侍卫们住了脚,一人扯住一点衣服,抬着他离开了安顺堂,太医也紧随着侍卫们离开。
谢轻翔下了命令:“来人,好生守着二叔和三叔的院子,不许任何人出来,奸细很狡猾,我怕她会再次伤到他们。”一番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明里,是为谢云庭,谢云浮的安全着想,实则,是不想他们两人再出来打搅他抓人。
侍卫们领命,快速前去守住谢云庭,谢云浮的院子,慕容雨淡淡一笑:“翔表哥,现在是不是应该关门抓贼了。”
“没错。”谢轻翔面向侍卫们:“将安顺堂所有下人带来院子里,我有事审问。”
安顺堂是老太君的院子,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粗使嬷嬷,加起来有不少人,站了将半个院子。
老夫人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轻翔,事情就交给你了。”谢轻翔是相府未来之主,在适当的时候,也应该锻炼一下。
安顺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云衍,罗氏也都来了,老太君发话,他也没有反驳,谢轻翔是他儿子,儿子出色,他这个做爹的也有面子。
谢轻翔立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的丫鬟、嬷嬷们,严肃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若你主动承认罪行,我可以饶你不死。”
人君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众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哭泣:“大少爷,我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一直都很尽心的在服侍老太君,没做过什么坏事……”
“都起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谢轻翔语气严厉,慢慢走下台阶,曾有那么一瞬间,慕容雨以为是谢云衍在处理事情:虎父无犬子,这话还真是一点儿没说错,谢轻翔很有谢云衍处事的果断与力度,平时那个孝顺,温润的性子,是只在亲人面前才有的吧!
丫鬟,嬷嬷们全身颤抖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双腿不停打颤,谢轻翔转到众人身后,细细打量她们的背影,眼睛突然一亮,迈步向前走去,脚步掷地有声,是故意踩出的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死神的脚步在临近……
“是让我把你揪出来,还是你自己承认,如霞!”谢轻翔话落,除却一道纤细的身影外,丫鬟、嬷嬷们瞬间分向两边。
“大少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如霞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谢轻翔。
谢轻翔冷冷一笑:“雨儿曾刺破了那名奸细的手臂,若你不是奸细,胳膊上自然不会有伤口……”
如霞心中一惊,快速低头望去,胳膊上的衣服早已是嫣红一片,慕容雨!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如霞眸光一寒,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直刺向慕容雨……
“当!”匕首在半道被东西打下,院中响起谢云衍的怒斥:“当我相府都是死人吗,一名下人居然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暗害主子!”
“砰!”谢轻翔已飞起一脚,将如霞踢出几米远,质问道:“谁让你给祖母下毒的?”
如霞嘴角溢出鲜血,全身疼痛,起不来身,却还是狠狠瞪着慕容雨:“我只恨在你来相府的当天没有结果你,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如霞,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看如霞的年龄,二十岁左右,一般情况下,这个年龄的丫鬟早就出嫁了,为何她还留在老太君身边。
如霞冷哼:“你抢了我最心爱的,还说没得罪过我。”
慕容雨更是满头雾水:“我在侯府,你在相府,我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我抢了你最心爱的什么呀?”
慕容雨真想叫太医来为如霞诊治诊治,看她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你给外祖母下毒,也是因为恨我吗?”
“当然不是!”话出口,如霞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立刻改变话题:“成王败寇,如今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杀了你,只会脏了我们的手,说出幕后主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下人暗害主子,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谢轻翔这么说,无非是想套如霞的话。
可如霞也是聪明人:“谢轻翔,你少骗我,若我真的说出幕后真凶,你只怕会立刻杀了我泄恨,谁让我给你最尊重的祖母下毒了呢……”
“若你现在不说,我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招供!”谢轻翔说的不是大话,大理寺监牢里,别的东西没有,各色刑具可是应有尽有,里面的狱卒,最拿手的,就是折磨人。
如霞笑,冷冷的笑,诡异的笑,让人毛骨悚然,狠狠瞪着慕容雨:“可惜,你们没有这种机会了……”嘴角,鲜血溢出……
谢轻翔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捏住她的嘴角,却仍然晚了一步:“她,服毒自尽了……”
众人皆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慕容雨微沉着眼睑,好像情绪低落,谢轻翔上前安慰:“雨儿不必在意,如霞一定是在做垂死挣扎,她觉得是你设计她露出马脚,心生怨恨,故意设下毒计,让你不得安宁……”
“是啊,雨儿,没必要为了一个吃里爬外的人,毁了好心情!”老太君也轻声安慰。
慕容雨轻轻笑笑:“外祖母,翔表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目光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翻飞,如霞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必理会,明天我就要回侯府,不知那里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