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陈蓦着实吃了一惊,与张素素对视一眼后,沉声说道,“知道了,陈蓦即刻就去!”
“是……”
与张素素交代了几句,陈蓦径直离开了屋子,仅有留下张素素一人,手捻着一缕头发,痴痴地望着铜镜,时而面露会心笑容。
且不说张素素仍迷恋于陈蓦方才的细心,且说陈蓦离开屋子,径直走向院子。
说实话,吕布前来,这既在陈蓦预料之中,但又叫他大吃一惊,只不过有件事陈蓦猜错了,那便是并非张辽告密,而是曹性亦在昨日看见了陈蓦二人。
果不其然,在转过了弯折的廊庭之后,陈蓦在院子里瞧见了正负背双手观望院内池中几尾鱼的吕布。
在犹豫了一下后,陈蓦轻轻走了过去,在距离吕布四、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望着吕布的背影,抱拳唤道,“温侯!”
其实吕布早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如今听闻陈蓦呼唤,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几眼陈蓦,微笑说道,“陈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侯……”不知为何,陈蓦面对吕布多少还是感觉有些不自然。
“呵!”吕布微微笑了笑,突然间,他收起脸上笑容,沉声喝道,“陈蓦,你好大的胆子!假意辞官,却投靠袁术,如今又率兵前来犯我徐州,攻我徐州城池,非但如此,又混入彭城,刺探我军底细,莫不是道我吕布奈何不了你?!”
陈蓦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吕布竟然这么大反应。
望着陈蓦呆滞的表情,吕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摆手戏谑说道,“你可是认为吕某会这么说?”
听着那豪气万千的笑声,陈蓦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嘲一笑,抱拳说道,“温侯器量过人,陈蓦不如!”
“呵呵,”吕布轻笑一声,摇头说道,“两年未见,倒是变得能说会道了嘛!——当初可不见你如此好说话!”
陈蓦一愣,继而苦笑一声。
“如何?在那袁术麾下?”
听着吕布那淡然的口吻,陈蓦犹豫一下,解释道,“我非投袁术,只是……”
“只是不忍见黄巾覆灭,无奈寄人篱下,可对?”吕布接上了话茬。
思忖一下,陈蓦缓缓点了点头。
吕布微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黄巾者,贼军也!你诛董卓有功,本可借此洗刷贼名,何以如此不智,重投贼军?”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摇头再度说道,“罢了罢了,这种话你若是肯听得进去,那你就不是陈蓦了!”
“温侯……”
“温侯?两年未见,你我倒是疏远许多啊,或者说,你如今作为袁术麾下大将,率军前来犯我徐州,撞见吕某,心中愧疚?”
望着吕布那奚落的表情,陈蓦苦笑一声,沉默不语。
“罢了罢了,”吕布摆了摆手,随即望着陈蓦沉声说道,“你不必惊疑,别说你率军前来犯我徐州,就算此刻兵临彭城,我吕奉先亦不会在此刻拿你……”
虽说陈蓦之前便很了解吕布的性格,自认为吕布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不得不说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那温侯是?”
“我今日前来,乃是为问明一事!——此事,你休要瞒我!”
见吕布一反常态,面露严肃之色,陈蓦不敢玩笑,抱拳问道,“不知温侯所为何事?”
只见吕布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陈蓦双目,沉声说道,“昔日司徒王允之女,何在?”
“呃?”陈蓦愣住了,在犹豫一下后,低头说道,“末将那时早已远离长安,这事……不得而知啊……”
“当真?”吕布沉声追问道。
“……”陈蓦皱了皱眉,低头不语。
只见吕布深深望了一眼陈蓦,忽然背过去身去,打量着池子里的那几尾鱼,淡淡说道,“昔日郭汜、李傕袭长安时,吕布麾下兵马不多,难以抵御,累得王司徒坠城楼而死,然而,当我要将其遗女收容时,却发现此女子早已下落不明……更叫我难以置信的是,我曾前后问过许多朝中大臣,他们却言道,王司徒膝下不曾有女儿……”说着,他转过身来,目视陈蓦,沉声问道,“此女……究竟何许人也?!”
“……”陈蓦沉默不语
见陈蓦不发一言,吕布轻笑一声,也不在意,转过头继续望着池子,口中淡淡说道,“其实,我早前便以察觉有些不对,你当初仅仅是一副将,何以能自由出入司徒王允府上,再者,郭汜、李傕袭长安时,曾有大批身份不明的家伙帮忙守城,与郭汜、李傕二人麾下西凉军浴血奋战……”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早该明白的……”
“……”
“告诉我,”猛然间,吕布转过头来,死死盯着陈蓦双目,沉声说道,“那冒充司徒王允之女的女子,可是那妖……可是昔日黄巾jūn_rén 公将军张梁之女,张素素?!”
“……”陈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默认了。
见陈蓦如此表情,吕布长长吐了口气,语气莫名地说道,“想我吕布自诩天下豪杰,竟被一女子玩弄于手掌尚且不知,实在可笑,实在可笑……”
“温侯……”
两人相继沉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吕布忽然转过来,露出一脸难以琢磨的神色,望着陈蓦犹豫问道,“她……还好么?”
陈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此刻她……在下蔡,亦或是青羊关?”
“这个……”陈蓦为难了,要知道看吕布的表情,他显然是依然对张素素念念不忘,如果被他知道张素素此刻就在陈府客房内,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即便是陈蓦自己问心无愧,但是吕布会有何反应那就非他所能预测了,是故,陈蓦保持了沉默。
“是有必要保密的事么?”并不了解其中缘由的吕布失笑地摇了摇头,继而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陈蓦沉声说道,“回去转告袁术,如今徐州归我吕布所有,叫他莫要有丝毫非分之想,否则,他日兵败之时,可别怪我吕布不留情面!另外……”说着,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另外,替我转告她,倘若她仅仅只是想要叫黄巾在此天下谋地一席之地,不必投袁术寄人篱下,我吕布……我愿意将徐州让于她!只要……罢了,就这么替我转告她!”
“温侯……”
或许是听到了陈蓦的低声细语,吕布转过头来,轻笑着望着他,淡然说道,“对了,听说你杀了孙坚那头猛虎么?嘿,有意思!明日我会下令全城禁严,是故,我劝你今日便离开彭城为好,待来日沙场相见,我倒是想瞧瞧,两年未见的你,究竟有何等长进!”
说完,吕布转身朝着府门而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陈蓦。
二人终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花圃院子中,有一名陈府府内下人在远处清楚瞧见了一幕,连带着二人的对话都听地清清楚楚,而这名陈府家仆,本是吕布麾下大将郝萌为了监视陈府内动静而派来的细作。
一个时辰之后,当这名陈府家仆将此事告知吕布麾下大将郝萌时,郝萌面露骇然之色。
“什么?竟然此事?温侯当真这么说?”
“是,将军!”
“岂有此理……”郝萌满脸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