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平原之上,几匹纯白骏马疾驰如电,向着不远处被阴云笼罩的大地飞奔而去。
如果有熟悉江湖门派的人定然会一眼看出,纵马驰骋的人所穿衣衫,是剑门已为尊者一代的装扮,而这一代剑门弟子,如今个个身为师尊,已有多年不曾同时出现。
谢疏归被马蹄声惊醒,远远望见前来救援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欢欣跳跃还是该激动痛哭,只会手足无措地向楼雪色摆手。
这天地浩劫,他和楼雪色无法阻止,但师父和掌门都来了,总会些办法吧?
“小雪,坚持住!”一咬牙,谢疏归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法阵上,一股脑将体内灵力全部注入。
用全部灵力筑起屏障,与鬼门和沉坠之狱的阴魂抗衡,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可是此时此刻谢疏归只能做这么做。
因为在他之前,楼雪色已经毅然决然施法,下定决心用自己所有灵力去保护淘气。
哪怕,她要面对的,可能是与长子一同死亡。
世事总是令人啼笑皆非,难以判断是好是坏。
如果没有荣格强加的阴气,楼雪色便不会成为阴灵的目标,而恰恰又是这些阴气,给了楼雪色能够暂时保护淘气的力量。
唯独君墨离,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纵是有滔天罡气,面对鬼门与沉坠之狱双重危机,他也只是凡人一个,帮不上任何忙。
“爹爹……”
被无形屏障保护的淘气意识到,面色越来越苍白的楼雪色正在付出什么,满是稚气的小脸上又有泪痕滑落,啜泣声声悲戚。
“爹爹不要让娘亲受伤啊,爹爹不是说要保护娘亲吗?娘亲好痛苦……”
君墨离攥紧拳头,被刺破的掌心,血珠滴滴滚落。
他能救谁?
谁,他都救不了。
鬼门和沉坠之狱是阴灵与阴气最强的地方,只凭楼雪色和谢疏归怎能抗衡?
不过片刻,二人便纷纷显出力竭之状,勉力筑起的屏障也被攻破,一部分象征死亡的枯骨伸向淘气,紧紧抓在纤细娇嫩的手腕上。
“疼!疼!娘亲!好疼啊!”
毕竟是个孩子,淘气疼得放声大哭,浑身战栗不止。
mǔ_zǐ 连心,淘气所遭受的痛苦,映在楼雪色眼里,传到心中,这痛,便百倍千倍加剧。
支撑薄弱的结界屏障已是十分勉强,楼雪色没有多余力气安慰淘气,只有泪水划过面颊,无声滴落。
看到母亲流泪,淘气仿佛明白了什么,懂事地止住哭泣,将所有疼痛和难受都吞回腹中,慢慢抬起小手,擦去楼雪色脸上泪水。
“娘亲不哭,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就快要掐进肉里的枯骨,一点点将淘气往鬼门拉去,真要是掉进去,又岂止肉体疼痛那么简单?
当屏障最后一点彻底破碎时,楼雪色只有紧紧抱住淘气,想要以最后的力量,让自己成为另一道保护——就好像身后紧紧抱住她们mǔ_zǐ 的君墨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