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皇天而言,舒锦烟只是个排解无聊的玩物,她是伤是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舒锦烟被带走,他就要独自面对仁禧皇太后,那是他最不愿做的事情之一。
“她是朕的人!”皇天硬着头皮怒道。
“皇帝糊涂了,这后宫最大不过凤仪令掌管者,纵是皇帝也不能插手。本宫如今掌管着凤仪令,后宫嫔妃、下人想教训谁都可以,还用得着顾及她舒锦烟是谁吗?头上顶着公主名号,就真以为本宫不敢收拾她了?这就是她干涉朝政、秽乱后宫的代价!”
仁禧皇太后字字铿锵,底气十足,三两句话就浇灭了皇天气焰。
见皇天有所收敛,仁禧皇太后又缓和下语气:“本宫今日过来不是为与你吵架,是想问皇帝些事情。”
皇天闷哼一声充作回答。
“眼下钦东国和北疆国虎视眈眈,大有结盟进犯我颖阑的势头。东面有戮亲王据守,尚可稍稍安心;可北面缺失玉门军云将军威慑,恐怕坚持不了太久就会被攻破,皇帝可有什么打算来抵御?”仁禧皇太后从容问道。
“北疆国想要土地金银,给他们一些就是。霖州七城不算富庶,人口又不多,割给北疆国我朝也不算吃亏,以地换和谈不是很值得吗?”
皇天回答得理直气壮,却让仁禧皇太后脸色都变,怒容满面。
“这是先帝爷留下的皇土!怎能随随便便拱手送人?!当年列祖列宗纵马厮杀、血染中州,方才为我颖阑国挣下这万里江山,到你这里,竟然成了一文不值、仅仅用来换取和平的东西吗?!”
“那太后说该如何?要朕下道圣旨赦免云苏反叛罪名,让他率领玉门军继续坚守北陲?”皇天怪笑,“太后老糊涂了,你怎么就知道,云苏不会调头带玉门军来夺朕的皇位?”
“家国亡了,要皇帝何用?你能守得住颖阑国盛世江山,你就是皇帝;你若守不住……那这皇帝你就别做了!”
仁禧皇太后疾声厉色,显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皇天一瞬剧烈颤抖,而后怔住。
想继续当皇帝,那就得保护颖阑国土地完整,不受外敌侵扰,否则,他就得把这江山和皇位拱手送人,就是这意思吧?
踉跄后退半步,皇天不规律地喘着粗气。
他还记得,当年为了保住他的皇位,先帝残忍杀害两位比他年长的皇子,又逼迫四个怀上天子骨肉的嫔妃服药小产。
先帝,他的父皇紧紧抱住他说,再不会有人跟他争抢,他将是颖阑国唯一的帝王。
以此作为,他这副丑陋容貌带来自卑的补偿。
可是他也记得,父皇的血脉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就此断绝——当他第一眼见到一身素衣的那个漂亮男孩儿时,他就知道,那也是他父皇的骨肉,并且有着比他美丽万倍的容貌,可以毫不顾忌走在阳光下,接受众人敬仰歆羡。
那个男孩有着最美好的一切。
而他,丑陋如鬼。
“你想……把皇位给步远阁……是吗?”呵呵几声阴鸷怪笑,皇天忽然狠狠瞪向仁禧皇太后,如野兽一般疯狂咆哮,“皇位是我的,是我的!那个杂种他别想跟我抢!杂种……畜生……步远阁他就是个野种!没资格碰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