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门军军营迎来第一个清晨,许多新入的役兵并不开心,不少习惯干净的子弟们和楼雪色一样忍受不了营帐的脏乱臭,要么闹着要离开,要么就是整夜未睡。
程锦竹找到楼雪色时已经是上午,看楼雪色从阁楼那边归来,不禁好奇道:“楼兄弟,昨晚你在哪里休息的?怎么一早起来到处都找不到你?”
“昨晚替夜岗。刚才与盛江军申请过了,以后我都会守夜岗。”
楼雪色伸了伸懒腰,倒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不羁模样,只是她的回答和一脸轻松让程锦竹万分不解——谁都不愿意守夜岗,怎么偏偏这位刚认识的小兄弟反其道行之?
程锦竹不是多事的人,没有仔细追问,却十分体贴地在午饭时多要了一份干粮给楼雪色,生怕值夜岗的小兄弟太累。
这一天下来基本按照玉门军规矩走的,上午新兵们在校军场操练,累倒几个,被罚晚上不许吃饭;傍晚开始所有新兵去东营修筑新开辟的校军场,一直到日落月升方才停工,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后,纷纷软倒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楼雪色不知道是不是云苏下的命令让人故意刁难她,上午她的训练强度要比其他新兵高很多,傍晚分得的任务也是最累的,突然间调整阁楼守卫换岗时间,又逼得她不得不晚一个时辰才能偷偷休息。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不用挤在一群男人中间闻着酸臭味道失眠。
时间一天天过去,楼雪色利用极少的闲暇时间与一些将士交谈闲聊,获得消息有用的少,没用的多,追查楼清玉有关线索仍十分困难。
到第九天时,对高强度训练全然不在乎的楼雪色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倒并非因为训练有多累,主要原因在于长时间睡眠不足,令她白天很难集中精神,有几次险些在操练时站着睡着。
“楼兄弟,我看你还是跟盛将军说一声求个情,把你调回白天守卫吧,这样下去时间久了吃不消的!你看你这么瘦弱,熬这几天下来眼圈都发黑了,我真担心哪天你会昏倒。”
程锦竹一片好意,楼雪色却只能苦笑摇头。
她总不能坦白告诉程锦竹,如果没有站夜岗,她连仅有的睡眠都要失去吧?
叹口气,楼雪色托腮望着静悄悄的阁楼,多少有些不满:“好端端的非要把夜里守卫换岗时间推延一个时辰,就不能体谅一下士兵么?”
“啊……?你还想早一些?”程锦竹总算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理解这位小兄弟。
毕竟是守卫时偷偷睡觉,楼雪色多少还要带几分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得赶紧清醒,以至于很难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好在附近的老兵们训练时间要比守卫换岗时间更早,每天早晨楼雪色完全不用担心睡过头被盛将军发现,那边呼喝声一响,她再想睡也没门了。
就这么熬了近十天,高强度训练加上严重缺少睡眠,铁打的人也挨不住。
于是这天夜晚,从未见过有人来查岗的楼雪色终于放弃一切警惕,窝在墙角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