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色坚定回应让纪尘稍稍失神,一刹恍惚后,唇瓣上苦笑艰涩:“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清玉的事,即便我不曾与她约定什么,她的心意我却很明白。”
“人已经死了,你还想着她的心意有什么用?我只知道清玉死得不明不白,到最后也闭不上眼,若是不能查明真相让她瞑目,我还有什么资格作她的姐姐?”
纪尘叹了一声,仍固执摇头。
近在眼前的答案却得不到,楼雪色难免有些激动,扭过头,胸口沉沉起伏。
“你忍心么?就让清玉这么死去?”
墨色眼眸微微一荡,纪尘低下头:“你未必比我更了解玉丫头。她死不瞑目不是因为冤枉,而是有太多牵挂不舍,最怕的就是你回来为她报仇,同样卷进这团看不清的迷雾之中。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玉丫头对你隐瞒许多,那都是她想要保护你的心意。”
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回来。
这一行字在楼雪色脑海里反复回荡,愈发清晰,也愈发沉重。
她在剑门修行十六年,与妹妹书信往来不算太多,而楼清玉寄给她最后一封信只有这一句话,且是染满血迹的潦草几笔。
接到血书的那一刹她慌了,险些忘记如何喘息,只觉得心口疼得要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生命里抽离。而当第二天收到父亲传来的沉痛消息时,不惜一切为妹妹报仇的决定已然不可动摇。
缓缓吐出胸口憋闷已久的浊气,楼雪色恢复平静,回眸一眼,目光竟比纪尘更加执着:“正因如此,我必须找出杀害清玉的凶手,否则这一辈子我都没办法安心闭眼,清玉绝不会期望这种结果。”
“你们姐妹真是……”
纪尘无奈,话说一半没了声音,仅剩悠长轻叹。
“既然是司常监的人,你应该很了解剑门是个什么地方,寻常人想要害我没那么容易。”缓口气,楼雪色将木匣里那封信还给纪尘,“作为萍水相逢的人,你都能竭尽全力帮助清玉,我是她姐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放心好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纪尘颇为犹豫,走到窗前远望,许久才慢慢回身:“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所知内情并不比你多多少。”
“说就是,我会来找你,说明我相信你说的话。”
纪尘深吸口气点点头,凝神片刻,把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与楼清玉相识远在许多年前,彼时楼清玉与楼雪色的生母苏氏还活着,且机缘巧合与时年仅六岁的纪尘成为“朋友”。两年后,苏氏因病暴毙,留下楼清玉这个孤女备受欺负,纪尘便担起了悄悄照顾楼清玉的责任。
天性早熟的纪尘明白,被外人知道自己与楼清玉熟识的话,只会让楼清玉受到更多排挤和伤害,因此他选择了隐藏在暗处,平日里见面也装作陌面不相识,只有偶尔眼神交流和大年各府聚会上极其短暂的三言两语。
直到一年多之前,他偶然发现匆匆穿行于夜色中的楼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