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纪纭还来不及反应,背后身影晃过,衣领一紧,竟是又被拎了起来,狼狈地连挨数拳。
大婚之夜痛打亲夫,而且是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哪里是寻常女人能做到的?三个青楼女子挤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尖叫都忘了,眼睁睁看楼雪色将纪纭拎起,轻松自在那么顺手一甩,纪纭被大头朝下直直丢进半人高水缸中。
“醒醒酒吧,也别泡太久,小心风寒。”
故作关心冷笑说了一句,楼雪色最后回头看那三个女子一眼,而后纵身一跃跳上墙头,转眼消失在浓郁夜色里。
时辰已是深夜,里坊长街仍有车马声不知疲倦传来,车内坐着三人分别是铎亲王世子秦先,苍逸王世子君墨离,以及当朝尚书侄子顾展俦。
刚在外市喝过花酒,这三人正打算去巷尾的华阁浴池舒服一番,马车正驶到睿亲王府后院时突然一个急刹,险些把坐在边上的秦先甩出车外。
“作死吗?太平路也要吓唬人?”秦先讲着醉月楼的姑娘正在兴头上,这一下险些吓掉他半个魂儿,忍不住推开窗将驾车的小厮臭骂一顿。
那小厮顾不得赔罪,战战兢兢回头,一脸煞白指着前方:“公、公子,那是人……还是鬼?”
顺着所指方向望去,前面不远处一道艳红身影站在路中央悄无声息,乌黑长发如瀑,吓得秦先也是一抖。
月黑风高,周围冷寂无人,那诡异的红色身影一动不动,似乎正往马车这边望来。
秦先舔了舔嘴唇,伸手把顾展俦揪到窗边,小声呵气:“展俦,你看,那是个什么鬼?”
“鬼你个头,大半夜的自己吓自己,就是个女人而已,哪来的鬼!”顾展俦气得直笑,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大声朝那女人喝道,“谁家疯女三更半夜跑出来吓人?要疯一边疯去,别挡路!”
未及近前,那女子突然抬头,白皙面颊终于露出,在清冷月色和乌密秀发衬托下,愈发显得苍白可怖;尤其是那双眼,漆黑如夜,冷冷向马车这边望来。
“知道淮良侯府在哪里么?”
饶是顾展俦胆大也被突然问来的话惊到,蹙着眉困惑打量,陡然倒吸口气一声惊呼:“你、你不是淮良侯家二小姐楼清玉吗?!”
“楼清玉?”听到顾展俦惊呼,马车中,秦先与君墨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困惑表情,“不是说今天她和纪纭成亲么?怎么……”
惊慌未定,秦先还没闹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一道人影迅速掠过视线,紧接着感觉马车一沉,身旁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乘客。
“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也知道侯府位置。”楼雪色单手挽起不小心碰散的长发,靠着椅背微微闭眼,语气慵懒散漫,“送我回府,都快饿死了。”
马车里原本有三个人,君墨离和顾展俦坐一排,秦先坐在对面,身边恰好有个空位。楼雪色自然而然就捡那空位坐下,与秦先之间不过一拳距离,秦先一扭头就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王侯将相家的千金们很少在人前露面,但各府之间宴会小聚十分繁多,所以秦先对淮良侯府的二小姐也不算陌生。
怪的是,今晚无论秦先怎么看都觉得,身边坐着的人并非楼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