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我妈过来的。官司我们会打赢。法律上既然有了承认,你安家必须在社会上做出相应的态度。”安知雅道。
原来是为了徐桂花的名分。与自己所想的有差别,安太公自然没有马上应下:“你怎么能肯定你们官司会打赢呢?”
“如果你认为我们官司打不赢,你又怎么会想和我们母女见面呢。毕竟你的亲孙子亲孙女都和我们母女站在对立场上。你很清楚,有他们没有我们,有我们没有他们。”至于你想两手抓的美梦,趁早打消。
安太公一路想,一路注意着那一边坐着的李墨翰。徐乐骏的能力他知道,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律师。李墨翰,可就大大不一样了。年老了不代表野心可以没有:“你想我怎么做?”
“首先,接下来我们会对贾家和你两个孙子孙女做的一切事情,你都不可以插手。”
贾家怎么样,安太公管不着的。可是,孙子孙女的事情要弃之不管,安太公心里戚戚然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和安知雅不太一样,感情深厚许多。
“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要求,在你公布我妈为你唯一儿媳的寿宴上,我会带弯弯给你庆寿。”安知雅说。
安太公心里头在两方亲儿孙之间较劲着,脸上的肉一块块地扭动:“你妈不见得很想要回这个正妻的名分。”
安知雅冷丁丁地俯瞰着他这张老了更加狡猾功利的面孔:“安先生,你没有到过大弯村,没有进过我们村里的宗庙,但你同样是一个大家族的宗长,应该很清楚一个女人在婚姻上的名分,会影响到她最后归土的位置。”
“你!”安太公心头猛震一下,直直瞪着她的两只眼球凸出了大半。
徐桂花的妻子名分是一回事,安知雅要求他认回徐桂花的名分等于是公开承认了他儿子是徐家的上门女婿,所以,他儿子的骨灰必须迁回徐家祖坟,这才是安知雅最终的目的。可以说,安太公就这么个儿子,结果儿子骨灰还不能和自己葬在一块,必须到大弯村和一些乡村野民葬到一块,简直是要他老命!虽然这是他一开始唯利是图所造成的,而且为了防止这事发生,他不惜与贾家狼狈为奸,没想到算计到最后自己仍输给了那个徐云松,被徐云松在嫁妆和婚书上做了手脚。
贾家其实冤枉他了,他压根当初没有想到徐云松会防了他这么一手。也亏了安知雅能在最后,把外公徐云松留下的手脚辨识出来,成为打击他们安家和贾家的最后致命武器。
“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考虑。”安知雅一点都不急,可也不会给他时间去和贾家再次勾搭上,“今晚十二点前给我答复不迟。机会只有一次。”
看着她徐徐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安太公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董事长!”刘生大惊,冲上去扶他。在刘生眼中,安太公就是一个不幸的,贾家的孩子于安太公不顾,现在徐家的孩子对安太公也不喜,固然这是安太公自己造成的。可毕竟是老人家。
在刘生大叫着医生时,安知雅折身几步走了回来,抓起安太公的一只手在其手背手心的穴位上各按了几下。安太公胸口里要涌出的第二口血收了回去,抬起的老眼惊愕地看着她:她刚刚把他气得半死,现在要救回他是什么意思?
“我外公一生医术传我一人,只有一个要求,再怨再恨都好,不准置人于死地。”安知雅道,“而且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被气死,不是太懦弱了些吗?”
安太公在她冷漠的眼珠子里能读到的是,比他再觉委屈再觉苦痛的事,他们徐家的人早就经历过了。他耷拉下头,服了。
征服一个人有时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俯首称臣。当然,这里面还要分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需要安太公给她妈妈正名,理当不会让他死。
安知雅把安太公交给进来的医生后,与家里人一同离开。
徐乐骏走在最后,对于表妹那一张脸从小一直是冷到像是镀了层无法化解的冰霜,幽幽的目光闪了闪。在表妹的目光闪过来时,他收回了视线,像是专注于腕上手表的指针。
安知雅才发现他腕上的手表与上次去家里探他病时见到的不同,心想:难道是夏瑶送的?是该找个时间问问夏瑶近来与他处得怎样。这几天他在她这边,也不见夏瑶有来看他,不知道是他有没有偷偷和夏瑶通过电话。不管怎样,不见他和卢雪在一块,她都是可以放心下来的。
——婚后强爱——
安夏颖一下庭,直奔王庭长办公室,极力争取搜查令不要颁发。
“现在这案子变得很复杂。”王庭长在接完办公室内打来的一个内线电话后,态度上更是分外的慎重,此案表面上只是一起重婚案,但是,涉及的大人物太多。
安夏颖道:“王叔叔,如果需要打点其他关系,你尽管开声。”
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人情在那,王庭长对于她实话实说:“不是我不帮你。刚刚来的电话,院长说下次开庭他要旁听。所以这搜查令是不得不下的。办法我帮你想了,有二。一,要么是提前毁掉那东西,这样怎么搜都搜不到,婚书的真伪性没办法鉴别,有利的证据在你们这边。二,整个案子显然是中间那个男人的问题。你们可以在起诉书上追究安道恒亲人的责任,避开正面冲突,哪怕是判了罪,也不会都在你们身上,最少能避开刑事责任。”
“王叔,我先说说二的问题。婚书如果鉴定了真实性,因为我妈当年和我爸没有立下所谓的婚书,所以在这一点上始终是没有办法打赢对方的。我爸死了多年。如果安家一口咬定,与我妈结婚是我爸一人的作为,即使我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在时间上,这犯了重婚的还是我妈不是对方。我爸死了无从追究责任,安家也无责任。最后吃亏的是我妈。”安夏颖说到这心里头酸酸的,如果母亲被判了重婚,等于她和她哥哥都是小三的儿女,这会直接影响到今后他们一家在社交圈里面的名声,于是对徐桂花和安知雅特别的咬牙切齿。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毁掉那东西吧。搜查令的话,我可以适当帮你们拖延点时间。”王庭长道。
事到如今,安夏颖只好去和母亲商量这个问题。
贾云秀是事前完全不知道安太公留了这一手,这下对安家一样起了恨之入骨的心思,对女儿说:“那家保健品厂的利润,一直以来安家都是分了一半,而做牛做马为安家干活的是我们贾家人。安家如此忘恩负义却不能告到法庭上,现在要我们贾家舍去命根子,黑白颠倒,是非不明。”
“妈,法律上只讲求证据。”安夏颖冷着脸道,责怪母亲没有在开庭前向她说明一切,使她在庭上被徐乐骏一问狼狈不堪。
“是。我们贾家一直在用徐氏书籍上的古老配方做各种中药材制品,其中做出名的中药保健品贾太后安神水,获得国家颁发的各类奖项共二十几项,出口各国。所以,如果你把本书烧了,里面无限的商机也就没了。我们贾家在你们出生后能得到如此壮大的发展,全赖着这本书。”贾云秀口齿艰难。烧了,银子没有,不烧,他们和安家的丑陋交易会曝光,她的正妻地位将不保。
“把东西烧了,把里面的配方记下来。”安夏颖切着齿发狠道。
“那里面都是古文,一些奇怪的繁体字,你查字典都查不到。再说了,我最怕的是,你一个人记了下来,我们家其他亲戚以后都会盯上你一个。”贾云秀说。
“不怕。”安夏颖这会儿一点都不怕死,反正如果官司输了的话,他们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隔天,拿到搜查令的公安人员上贾云秀家里和公司都搜不到相关证据。
徐乐骏在第一时间从法院内部接到这个消息,告诉了安知雅。安知雅打电话给了媒体记者。
在他们贾家人认为接下来的庭审会旗开得胜的时候,媒体群拥而上,围住了保健品厂,控告他们的产品广告用了虚假的广告词欺骗广大消费者。
贾太后安神水的广告词里有一句:来自清朝太医研制的古老秘方。
保健品厂的公关部门立即启动应急计划,古书烧了没有关系,在广告片上存有古书余下的影像片段。即使这样,保健品厂当日股票大降,因为媒体们循着这条线,捕捉到了正在审理开庭的贾家重婚案件,其中涉及到的重要证物正是这本古书。应广大消费者和媒体的强烈要求,即将继续庭审的重婚案变成了公开审理。
三天后,原告贾云秀和被告徐桂花的重婚案第二次开庭,旁听席上围满了大批媒体记者。
原告代理人与被告辩护人在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安夏颖就原告没有被搜查出古书的事实否认证明婚书证据的存在。徐乐骏争锋相对拿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作为反击。安夏颖称广告片中的古书片段非能证明是来自被告要举证的古书。这时徐乐骏向法庭提供了新的证物——《徐氏秘籍》一本。
贾家等人能一眼认出正是那本已经烧掉的古书,不由大惊失色。
徐乐骏缓缓解说:此书是徐家保留的原本,副本交予了安氏作为嫁妆。
法庭上有关人员翻开书上一页对照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影像,发现完全吻合。
徐桂花坐在被告席上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贾家人一样讶异不已。据她所知,家里古书从来没有所谓原本副本一说。
当然不会有。贾世玲偷来原本,换上了安知雅交给她的让人照着原本做出来的高真赝品。原本回归了徐家。贾家烧掉的是赝品。
安知雅扫了一眼贾家的旁听席,贾世玲依然没有出现。贾世玲干了这样一件背叛家人的事后,一辈子都别想活得舒心自在了。
接近三个钟头的一审结束,当庭宣判结果:被告重婚罪名不成立。
当庭,原被告辩护人律师徐乐骏向法庭递交了起诉书,指控贾云秀重婚罪和商业诈骗罪两项罪名。
不过,最出众人意料的要属于在庭审完后,旁听席上忽然出现的一群公安机关人员,对于安云苏进行逮捕。
“你们想干什么?”安云苏惊慌失措,第一个念头是想到了自己绑架徐桂花一事东窗事发,在被公安人员戴上手铐的同时向安夏颖大喊大叫。
安夏颖如今是两头都顾不上。因为徐乐骏指控贾云秀走的是公诉程序不是自诉程序,又有公安人员上前来逮捕贾云秀。她只能向着兄长和母亲同时喊:“放心,我会保释你们出来的!”
最终,她一个都没有能保释出来。
安云苏指使绑架徐桂花的三名罪犯落网,供出了安云苏为主谋。故意杀人罪的主犯是不能保释的。贾云秀倒不是不可以保释出来,而是拒绝了保释。她不想出来被媒体围攻,情愿在看守所里面躲着。
安夏颖为母兄来回奔走。贾家里的亲戚却都躲着她。正如是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甚至有贾家人对她的一再穷追不舍很不耐烦,讽刺她:你不会去求你未来夫家?
钟家当初已是不赞成她回来为母亲打官司的,要不是钟尚尧去了香港替她掩盖,她才得以偷偷跑回大陆。如今官司打成这样,她都没有脸面见未来公婆和未婚夫,还怎么去求钟家!她心里恼恨之余,不由也咒骂那些见风使舵的贾家亲戚不得好死。
不管怎样,贾家最大的经济来源——保健品厂一落千丈,无法挽回名声的企业不几日宣告破产。安氏集团受到此案的牵累,也是股价一直下降。这时候,安氏董事局出面,请yss的代表入驻安氏董事局掌握安氏集团大局。其中安太公不出面,应是默认了安氏落入yss囊中之物的未来。
安知雅当时给方老太太愿意出面的回报,也即是这安氏。方老太太收了这份回礼,毕竟yss不是她的,是她孙子的。结果她孙子打回来电话说要把安氏送给安知雅当见面礼。
“说是想和你见一面谈谈生意。”方老太太对于宝贝孙子方真突然提出的这个意见,也是一点都捉摸不透。或许方真是当真欣赏安知雅生意上的手段。
“方总照顾我们这么多。见上一面当面道谢是应该的。”安知雅心里想的是,这方真和方老太太不同,方老太太与她外公有交情,方真与他们徐家可是没有瓜葛。恐怕这方真是认为安氏这家岌岌可危的公司送给他不划算,另有所求。
然这方真也奇怪,说了希望会面,却是一直没有约下时间和地点。安知雅一时也没有时间去跟踪这件事,官司打赢,安太公履行约定,要举办寿宴。邀请函发到了她这里,希望她母亲以儿媳的身份为他操办寿宴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