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懵。问话的人明显冒犯了,又觉得在她一个小助理面前不好拉下脸皮道歉,便冷笑着为自己辩解:“安代表新任的这个cel公司代表,cel公司,鄙人孤陋寡闻,行商数十年国内国外都是从未听说过,不知是注资多少万的公司呢?是今年前几天新办的?”
这人还真是不识趣,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人家,哪怕是知道cel公司内幕的张齐亚,也不觉地深深皱起了眉,眉梢一挑,刚要为安知雅回驳对方几句。
安知雅却是手轻轻一摆,阻止了他人发话的样子,眉眼间的淡然这会儿显得大度从容,不屑于与这种肤浅的人计较。
由是对方更是被激怒了,嘴角的讥诮益发上扬:“我说的有错吗?在座的哪位有听说过cel公司的?”同时把质疑的声音吼得很大,传到了全场众人皆闻,让人想避开这一尴尬的场面都不可能。
刘生马上扯住安云苏蠢蠢欲动的袖管,低声道:“少爷,人家浅薄,你怎能学人家在这里丢掉仪风呢?别忘了,这里不止商界,学术界、律师界、政府的人都盯着呢。商界可以讲究个俗字,在台面上撕开脸皮为了利益争吵,其它三界却是万万不能的。”
安云苏想趁势踩低安知雅两句为母亲出口气的计划只得作罢。也幸好他作罢,因为很快有人帮安知雅出声,而且这出声的人,且是坐在东侧一直默不吭声的主人代表。
敲打键盘文文静静的政府代表扶了下眼镜,道:“cel公司成立有二十年了。就在最近,他们家公司与h市市政府合作投资跨海大桥项目一号二号工程。”
这句话的效果,犹如一声闷雷,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张齐亚不得在心里头佩服,这老太太老头子的前期准备功夫做得够充足,一个个比这里的老总老奸巨猾多了。
既然都连政府方都同意了安知雅代表的cel公司坐在主宾客位上,其他的人又能发什么声音呢。
由于政府大官没有到场,按照原计划安排,由大学一方派了代表主持上午的会议。在那些教授老师们唠唠叨叨和律师们严严肃肃的时候,安云苏听不懂学术,眼睛瞟在了安知雅身后助理的那套行装上进行评估。安大少念书是混的,没用处,混奢侈品反倒是被他混出了些识货的名堂。以他的目光粗略估价,张齐亚身上的这套西装皮鞋,少说也得有三四万的响头。至于他手中拎的那个商务皮包,给安知雅拎的,价值上百万一点都不惊奇。这样一来,佐证了这个cel公司最少有一点他安云苏可以打包票——很有钱!
“少爷。”刘生见他注意力完全不在会议上,心知他听不进去,也得提醒,免得他在外又丢了安家的面子惹老太公生气,“少爷是在看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很有钱的公司,是不是代表很大方。”安云苏以自己了解的外国企业善待员工形象的作风揣摩cel。
刘生沉了下气,道:“少爷如果是想找其它公司一块合作攻破项目,不是不可尝试。但是,如果这么做,必定要对对方的公司了解到透彻。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舍掉自己口里的大鱼便宜给对方。愈是有势力的公司,都会想独揽大权。”
“但是,这样一个将近百亿的项目,一家公司要独吞肯定是很难的。船,都是登的人愈多愈好,不是吗?这样一旦要翻船,个个都得使命护着船。”安云苏说这话是因着有自知之明的原则,清楚以安氏本身的能力,想独揽这个项目完全不可能做到,找合作方,才是不需费力又讨好的捷径。
真是安太公料中了,没本事,又想打肿脸当胖子,典型的安云苏懦弱的性子。刘生不说话了。因为这种阿斗,再怎么扶都没有用,没有做事的野心。一个商人,不会懂得冒险做利,没有输不起的心理,就永远都不可能进步,更何况赚到大钱,犹如一般的小股民,永远只能在底层挣扎,然后一旦不慎接连误入他人的圈套,马上血本无归。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安太公嘱咐的,在旁看着盯着,但不需要建言了。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最后的十分钟,由企业代表发言。
席上的各位老板代表,可能是因开始被安知雅咬的那口闷亏,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默声,望向安知雅一个人,一方面想探安知雅和安知雅背后那家公司的底细,另一方面也是想刁难一下安知雅。
安知雅心知对手们都在盘算什么,冷冷地在心底笑一声,开了口:“我不是其它公司的代表,只代表我们cel公司表态,对我们的政府表示有信心。”
这话真是狂妄。当场有几个老总变了脸色。
政府代表继续问:“请问安代表对我们政府的信心在于哪一点上?”
“专业。”安知雅简单利落。
当场其它企业代表又吃了个哑亏。眼见安知雅这句话,把劳苦了两个小时口水的教授律师都慰劳到心底里去了,又大大地赞美了我们政府官员。
两个政府代表微笑地点点头。早上的会就此结束了。
按照秩序,由政府代表先走。两名代表倒是离席时,与在席的哪个人都没有打招呼,表明了绝对的公平性。但是否真的公平,各个人都在心里头有一把衡量的尺寸。至少,在席很多人不知道的cel公司,政府代表却是十分熟悉的样子。固然可以说政府是对于来参会的企业都做足了调查的工作,但能说这里面完全没有猫腻,反正像安云苏这一类,打死都不信的。
安云苏站起来时又发现了,徐乐骏与安知雅之间似乎交换了眼神。他心里边又是一团疑惑,这徐乐骏与安云苏究竟是什么关系。终得找人去查一查,不然他心里一点都安不下来。不过,要查,也得等下午的会开完后。
中午用餐时间,由于下午是三点开会,时间比较紧凑,很多人都没有回去,在学校里面或附近用餐。
安知雅带着张齐亚,没有出去外面,是在大学里的饭堂买了餐票打了饭。
刚出学校的张齐亚,对校园风情有种没有走出来的怀旧,一边吃一边叹着:这学校里的东西,吃起来的滋味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学校,比他在北京念的大学,菜费相对便宜一些。
安知雅对大学实在谈不上什么轻松怀旧的想法。她念大学那几年,是最艰难的。姐姐徐知芸没有上大学,中学毕业随她出来到大城市里打工,接着又大病。大学里的那几个朋友,包括她表哥徐乐骏,又是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夏瑶究竟是知道不知道卢雪喜欢徐乐骏的事。问题在于,如果卢雪现在有心想追徐乐骏,因为离了婚没有关系,她到时能站到卢雪一边吗。毕竟夏瑶一直向外声明喜欢徐乐骏那么多年,苦追了那么多年,一个女人敢这样女追男那么多年,不是普通女人能办到的。可知道若是夏瑶知道是自己姐妹抢走徐乐骏的话,结果可能会导致友情破裂。
到底是表哥的态度最重要。偏偏徐乐骏那副对哪个女人都无关紧要的态度,真是让人摸不清了。
她正这么想,刚好张齐亚马上提起了前天看到的事。
“雅姐,那天我见到雪姐了,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很亲密的样子。今天散会时,我又看见那个男人了,似是个律师。”
“他是个律师。”安知雅和张齐亚实说,反正人都被张齐亚看见了。
“这么说,那律师是雪姐的新男朋友了?”张齐亚问这个的时候,是真心为卢雪感到开心。以他想法,卢雪这么好的性子和这么努力工作,那个前夫陆全彬的确是配不起卢雪的。
“怎么说?”安知雅详细询问那天的情景。
张齐亚详细说来:“我见雪姐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陆全彬刚好也看见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真的挺巧的。可能是由于大公司都在那一带附近吧。陆全彬走过来,故意的,走到雪姐面前说了句什么话,反正不是好话。雪姐当时很怒气,那个律师站在雪姐面前,冷冷地对着陆全彬。后来,陆全彬感到了自讨没趣,走了。”
这事儿,她真是没有听卢雪讲过。想必卢雪是觉得自己和徐乐骏的事,也不好向她启口。安知雅想到这里,黯然的同时,对徐乐骏生了股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