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已在外头等她。
她缓缓地上了马车,便见他身着墨色长袍,并未蒙着面纱,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密函。
韶华坐在对面,侧眸看去,便见一旁的矮几上摆放着一碗莲子粥,还有两碟精美的小菜,都是她素日喜欢的。
“凉了就不好吃了。”沈煜淡淡道。
韶华倒是未料到沈煜会如此贴心,只是抬眸看向他。
沈煜这才抬眸,“怎么?”
韶华摇头,只是安静地端起碗。
马车缓缓地前行,他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翻动着密函,神色肃然,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傲。
她有意无意地看一眼,不知不觉,便吃了一碗粥。
等用过之后,她示意在外侧服侍着的巧凤收了起来。
擦拭嘴角,净手漱口之后,便也拿过一旁的账本看了起来。
马车内甚是静谧,能够清晰地听到彼此翻阅书页的声音,还有那几不可闻地呼吸声。
一侧的鼎炉内青烟袅袅,那淡淡的檀香萦绕在彼此的呼吸内,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安心。
直等到马车停止宫门口,二人相继下了马车。
沈煜出了宫牌,二人便一同入宫去了。
如今早朝还未开始,皇帝却已经起身准备了。
太后似是一早便料到二人会来,命嬷嬷在永祥门口候着。
“老奴见过三公子、三少夫人。”那嬷嬷恭敬道。
韶华微微点头,转眸看着沈煜道,“可是要去太后的寝宫?”
“想来太后有懿旨。”沈煜淡淡道。
“嗯。”韶华点头,接着便与沈煜二人随着那嬷嬷去了太后的寝宫。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入了寝宫大殿。
太后看着二人,温和道,“稍后陛下便到了。”
“是。”二人垂眸应道。
太后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韶华,“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
“臣妇多谢太后救命之恩。”韶华恭敬地行礼道。
“你这孩子。”太后轻笑道,“你与哀家本就有缘,何须如此。”
“是。”韶华便缓缓地起身了。
太后嘴角勾起浅浅地笑容,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沈煜的身上。
“这些年来,倒也难为你了。”太后低声道。
韶华敛眸,却也不知晓太后为何会如此说。
虽说她知晓沈煜当年那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可是终究,很多事情,他还是瞒着自己。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弄明白,沈煜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她却清楚,沈煜的心中,真正在乎的是谁。
随后皇帝便到了。
他缓缓地上前,“儿臣见过母后。”
“陛下来了。”太后面带微笑,看向皇帝道,“这孩子有话与你说。”
“嗯。”皇帝是一早便料到的,故而看向韶华的时候,双眸一沉。
当初,她本就是因为罪责而被处以火刑,如今倘若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岂不是推翻了他之前的旨意?
可是如今看来,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双眸闪过一抹冷意,便见韶华只袖中抽出卷轴,双手恭敬地呈上。
皇帝命一侧的管事拿来,待他看过之后,双眸一冷,“你可知晓,一旦公开,你的身份便不同以往了?”
“是。”韶华垂眸应道。
“当初,是寡人下旨处死你的。”
这无疑是让皇帝公开认错。
试问,天下哪里有天子做错的道理?
韶华抬眸看向皇帝道,“陛下圣明。”
圣明?
还真是扯淡。
皇帝暗自冷笑,却也明白,倘若不给她正名,那么凌家的秘密,怕是永远不可能有翻出来的一天。
他需要瞕目山内藏着的宝藏,不然,他绝对不会容忍凌家这般地嚣张。
更何况,如尽四大门阀各怀心思,其他士族与寒门蠢蠢欲动,他想要牵制各方势力,就必须委屈求全。
故而,他爽朗一笑,接着道,“看来这也是你的造化。”
“陛下。”沈煜拱手道,“臣代内人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看向沈煜,倒是未料到他竟然如此维护这丫头。
他双眸闪过一抹冷意,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如今既然真相大白,寡人也不能委屈了这孩子。”
皇帝说罢,便起身离去。
早朝之后,皇帝下了罪己诏,更是恢复了凌云乃是谢韶华的身份。
此事引起朝堂哗然一片。
他们未料到,死去的谢韶华,竟然真的是谢家之女,而之前的谢昶乃是假冒的,真正的谢昶已经故去。
更要命的是,现在的谢忱并非是过继之子,而是真正谢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