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喊了院子里的父亲一声:“爸,吃饭了。”
院子里忙碌着给南瓜配种的父亲抬头露出笑脸:“不忙,你先吃。我一会儿就来。”
弟弟还在西房睡觉没起来,顾海平和母亲坐下了吃饭。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张油饼狼吞虎咽。
母亲含笑端详着儿子,突然眼里蓄满泪水:“海平,你今年多大了?眼皮都垂下来了。”
“嗯?三十七了呀。妈,你连我多大都不记的了?”顾海平看着母亲有些悲戚的表情,心中也凄凄。已经很久没有顾得上和母亲安静地坐下来聊天了。
“记得!哪能不记得?妈是看着你也老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这是回家母亲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了。
“没有,没有!不累的!只是离家远,不回家想你们想的。”顾海平意欲用轻松调皮的语调来化解母亲的担忧。
母亲轻轻拍拍顾海平的背:“你呀,从小就是个要强独立的孩子,从不给妈添麻烦。你走到哪儿妈都放心。”母亲抬起粗糙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已经离开家很多年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一个看似光明的前程,但是他常常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那种心情开阔、自在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回了。
他低头大肆吃起来,不住地叭咋着嘴说:“香!真香!”
母亲看着仍然调皮乖巧的儿子,笑了。
父亲忙完院子里的活儿,回家。
顾海平就弟弟的出路和父亲交谈起来。
院子外面的面包车已经到了报废的日期,个个部件都已破烂不堪,6000块买来,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没法再用,除了油钱和修理费,一分没挣,买车钱全部赔了进去。
三三如今又成了无业游民,整天无所事事。
媳妇是找下一个,但还没有领证,这样没有正经职业的三三,媳妇是否能娶进门还是个未知数。
顾海平知道父亲占小便宜的本性又一次令他吃了大亏。那如今怎么办?
父亲说:“再买一辆好点的面包车,总得给三三找事做啊,要不别说媳妇娶不到,连他都不成器了。整天喝酒耍牌的。”
“那得多少钱?你还有钱买车?”顾海平有点轻蔑的反问。
“那还有钱?你们寄回来的钱都买了这辆烂车了,要买就得又劳累你们了,你看总不能给三三废了呀。”父亲不敢抬头直视顾海平的眼睛。
顾海平突然有些恼怒,他对父亲的行为处事从来都看不过眼,谨小慎微的父亲常常办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明明看着吃亏的事情,父亲会以为占了便宜,如今这亏吃的!三三的颓废或许也跟父亲这样的行为有关。6000块买了一堆废铁,连200块估计都卖不了。
“当初你们买这辆烂车时候怎么想的?这不是白白糟蹋钱吗?!我也想帮你,但你知道我现在收入也是不高,山丹的收入只够平常开销。在永城的消费花钱可不像咱们家,没有一样东西不是用钱买来的。小玉也上小学了,处处要钱啊。我们还想买一套房子,钱连一分都没攒下。想想我都觉得对不住人家,当初跟人家父母讲我会给她好的生活,你看看现在?一个人大老远带一孩子,还要上班,没有一个人帮她一把。每年给你们和她父母寄钱,就用去山丹半年的工资。我的一些钱还在股市,你说怎么办?”顾海平愤愤地说道。
父亲听到顾海平的抱怨和指责。脸涨得紫胀。
“你没钱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他脖子里的青筋凸显,一副生气的样子。
顾海平丢下生气的父亲和惶惶的母亲,走出房门。他感觉自己很无力,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庭。按说每年自己寄回家几千块钱加父亲的退休金,在乡下这种不花钱的地方,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父亲快七十岁了还买了一辆4800块的摩托车,平时的乱买乱花钱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说没钱也是真的。母亲曾经说过:“不要寄钱回家,钱都被你爸糟蹋了。一分钱都到不了我手上。”
看来以后的孝敬父母该换一种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