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瞧不清他的脸色,但霍达手捂胸口,一幅很是难受的样子。
刘卫东赶紧扶住霍达,霍达却一把打掉他的手,“我没事。”
岳暗笑,领导嘛,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体不好,更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年龄过大,这样他就会离开领导岗位,这是一种潜意识,暗心理,看来刘卫东是急过头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果然,趁着霍达休息的空当,刘卫东埋怨上了,“岳局,”他也不称呼他小岳了,“你以为霍书记暗访,还真的是暗访啊?”
“啊!不是暗访还是明访吗?”岳一幅无辜的样子。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刘卫东很生气,“演砸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岳笑道,“秘书长,别急,这才刚开始呢,这晚上没事,我们等会去桃花岛溜达溜达?”
刘卫东眼一瞪,“不想干了你?你不想干别拖累这些人!”
“您放心,霍书记肯定愿意去。”岳笑道。
“行了吧你,一个开发区最北边,一个开发区最南边,”刘卫东就差骂出神经病三个字来了,“你逗领导玩呢。”
逗你玩!
马三立的相声岳小时候最爱听,他买了几瓶矿泉水走近霍达,亲手给霍达拧开瓶盖,“霍书记,这是开发区最北边,您要不要到最南边看看,晚上几个省级媒体也在那面采访。”
“我”霍达有些犹豫。
刘卫东忙要出言阻止,都这样了,都快晚上十点钟了,到什么琅琊街道?去什么桃花岛工地?
“要不您坐到市区,我去工地看看,好久没去了,还真想再去一趟。”
霍达瞅他一眼,又瞅瞅刘卫东,“走。”语气很坚决,不容辩驳。
“到哪里?”
“到桃花岛!”
在汉北水泥门前,出租车并不象车站那样,需要拼客还要挑客,出租车师傅也是沉默寡言,一路专心开车听着收音机,凉凉的晚风吹进来,霍达的情绪又好起来。
“师傅,黑车没有了,现在好干了吗?”
“好干?”出租车司机从反光镜里看看霍达,“油钱、份子钱加起来一天最少500元,”他伸出一个巴掌来,“每天一睁眼,我都愁得慌,挣得少了,老婆都不让上床。”
霍达哑然失笑,却自恃身份,不好说这个话题。没想到,司机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
“现在开出租啊,上午是为公司开车,收入全部交指标,下午是为加油站开车,收入不够付油费,天黑后才为自己开车,能开多晚就开多晚,能多挣一个就多挣一个。”
“份子钱太重?”霍达说道。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太重,是太太太重!”司机连连比划着,“要是能把份子钱降下来我就烧高香了,感谢他八辈祖宗!”
霍达点头,却又摇摇头,得,这个好事谁也不能干!
“你是车主吗?”刘卫东插话道。
“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我就是一名副班司机,雇我的是主驾司机,我们是处在环环剥削的最后一环!”司机气愤得一按喇叭,“出租公司剥削车主,车主剥削主驾司机,主驾司机就剥削我们这些副班司机。”
“骆驼祥子!”岳吡笑道。
“还不如祥子呢,祥子还有虎妞,能买辆新车,我们连车也买不起。”
一路闲话,一路飞驰,晚上车少,出租车开得飞快,霍达的头发又被吹乱了,岳在黑暗中又笑了,能清楚地看到领导的头皮也是领导的近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