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往下看了一眼,他带去的人不少,毕竟刘轻寒也带了一些人走,如果要围剿对方,自然人数上必须多出一些才行,邓将军已经走进驿馆大门了,马队的人才全部停下,而我清楚的看到他们在道路上扬起的烟尘,是自西方而来。
也就是说,轻寒他们昨晚离开,是往西边去的。
他只是让我……等他,并没有告诉我他自己会有什么行动,但想来,这里已经临近临汾,再要往西走,对他而言,也就没有更多别的地方可去了。
他走了,却要让我等他。
也就是说,他是会回来的,但等到他回来的那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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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大家都起来了。
我几乎一夜没睡,这个时候也是头重脚轻,脸色苍白,满眼通红的走出去时,萧玉声看到我都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小姐,你病了吗?”
我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
他皱着眉头,像是又有点生闷气的,说道:“我知道师哥这样不对,但大小姐不要跟他置气,他——他也有不得已。”
他还以为,我是因为刘轻寒抛下我们就这么离开而生气,我笑了笑:“我真的没事,要跟他生气也不是现在了。”
“那你这是——”
他还兀自担心着,却看见妙言走到另一边马车,玉公公急忙让小太监过来扶着她上去了。
萧玉声这些天是跟着我们一起赶路的,也很清楚妙言一直跟我同乘一车,顿时一愣。
“哎?”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哭了许久,这个时候眼睛也还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一见我也在看她,立刻赌气把帘子放下来了。不一会儿,常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她没说什么,只轻叹了口气,上了那辆马车。
而皇帝的车驾在最前方。
萧玉声立刻明白过来,轻轻的说道:“孙小姐——妙言公主,是不是在跟你生气?”
我勉强笑道:“小孩子,闹脾气呢。”
“……”
萧玉声何等机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会容得孩子跟我闹脾气,必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但他也知道这些事自己插不上手,便轻轻说道:“大小姐……凡事放宽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刘轻寒留下的人,加上他和集贤殿的学子,这个时候几乎跟朝廷的人马已经分离开了,护着我的这辆马车,现在的气氛自然是有些怪异,但对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点点头,转身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很快,车队便开始往前驶去。
我一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的确是宽敞了许多,但,也空了许多,轻寒走了,妙言也不在身边,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似得。
我原本想要试着理清一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尤其是轻寒身上发生的事,可是想不到一会儿,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妙言泫然欲泣的面孔,和她委屈的话语,顿时又是心乱如麻,什么都想不起来。
虽然我告诉萧玉声,那是小孩子闹脾气,可我自己心里很明白,这一回,她不是那么好哄的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南行。
傍晚的时候,马车渐渐的开始缓行,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隐隐的听到了空中传来虎啸龙吟的声音,撩开帘子往前一看,夕阳照耀着远处的一座城池,因为周围都是一片褐黄色的山地,再加上夕阳如血,那座城池好像置身在火焰中一般。
那就是临汾。
我们的马车在经过了一段山路之后终于上了大道,速度也更快了一些,眼看着越来越靠近临汾城,也能看到城楼上彩旗飞扬,又许多人都在那里等候着接驾。这个时候,一队人马从城内飞驰了出来,很快便到了我们的面前。
领头的那个人,一身戎装,一马当先,如同闪电一般冲到了队伍的前面,然后硬生生的勒住了座下的马匹。
他反手一扬手里的马鞭,身后的马队也立刻停了下来。
紧接着,这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大路中央,裴元灏的车驾前:“山西总兵,布政司右参政张子羽,恭迎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马虽然停下,但还是激起了一阵烟尘。
我用手帕捂着嘴,撩起帘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大量着这位山西总兵。
他大概四五十岁,身姿很挺拔,大概常年的奔波劳碌,脸上的皱纹很多,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相貌端庄的美男子,即使青春逝去,眉宇间的英气仍旧不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过去也很少在裴元灏的口中,或者是朝臣们的议论中听到他,可是,从眼下这个景况来看,我就知道,这个人是裴元灏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