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当年的事实。”
“……”
“他一直远在扬州,根本不可能给深居深宫的太上皇下毒。”
“……”
“要说,到底是谁给太上皇下毒,让他这些年来昏迷不醒,我只能肯定,是当时还在宫里,能随时侍奉在太上皇身边的人,但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顿了一下。
所有的人也全都屏住呼吸看着我,整个场院里安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沉默着,其实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突出来,哽在了喉咙口,那种感觉难受极了,我的手里明明握着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尖刀,可刀柄上却满是荆棘——未伤人,先伤己。
旁边有人一直等待着我的答案,却见我喉咙发梗,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便催促道:“到底是谁?”
“大小姐……?”
“堂姐?”
……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虽然目光一直没有看向人群中的那个人,可我却仿佛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那个感觉,更让我觉得,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我在内心里挣扎了很久,终于说道:“到底是谁——我当时不知道,现在也没有查出来,也许事实真相,已经被时间掩埋了,但我想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自己的一个定论。”
“……”
“我说出我看到的事实,而事实就是——当今皇帝,并没有加害过他的父亲。”
又接着说道:“而太后,皇帝登基之后她一直在临水佛塔潜心修佛,有好几次她想要出家剃度,都被皇帝阻止了,但那不是囚禁,而是希望她留在皇城里。”
“……”
“皇帝说过一句话,就算太上皇一直昏迷不醒,就算太后一直在临水佛塔念佛,但只要他们都在皇城里,那里就还是一个家。”
我说到这里,就看见周围那些围观的村民都不由得纷纷动容,低声议论起来。
这一下,薛芊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她立刻说道:“这些事都是他们裴氏的家务事,我们没必要知道。但他治下,中原连年灾乱,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各地公侯贵胄都起兵反他,难道不是事实吗?”
一听到她这样说,我的脸上还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着实长松了一口气。
这一回,是她自己帮了我。
其实在说完了“囚父”、“禁母”这两项罪名之后,我就有些心虚了,我的确是跟在裴元灏身边,见证了他太多的事,虽然前两项罪名是以讹传讹,我可以替他辩驳,但那之后的“逼兄”、“杀弟”,却是实实在在的罪行,我甚至是亲眼看到了裴元琛被烧死在青梅别院,哪怕真的有舌灿莲花的本事,我也不可能为了裴元灏去歪曲事实。
幸好,薛芊自己沉不住气,把裴家的“家务事”给摒除了。
我立刻说道:“那好,我们就不说他们裴家的家务事。”
一听这话,我明显的看到一旁的裴元修眉头沉沉的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