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轻寒,你的新郎官,他是最早从过去走出来的人;而我,嫁给你二哥之后,就一直在让自己走出来。
至于你——”我看着她,淡淡笑道:“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一直固执的留在那段过去的人。”
“……”
说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周围,这一片草木丰茂,喜气洋洋,明月清风水长流,总有些东西恒定不变,也总有些东西一直在变,想要去挽留,就像是要去挽留江中的水一样,握得越紧,它只会更快的从指缝间溜走。
“其实你根本不必来找我,你也没有必要对我和他的过去一直那么耿耿于怀。”
“……”
“他将娶,我已嫁,这就是事实。”
她愣愣的看着我,脸上露出的那种惊讶的表情让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看着她被我打过的地方,虽然不觉得委屈,但还是觉得会痛。
我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完全正面的对着她,平静的说道:“不管你现在做这些事是为了他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罢,但你能这么做,我也知道很不容易,长公主殿下,会有很多人感激你的。”
“……”
“如果,你有心的话……”
说到这里,我一时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裴元珍像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什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如果你有心的话,多保护保护你的侄儿。”
她一愣:“念深?”
“对,太子殿下。”
“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皇帝陛下似乎对太子有些不满,他好像——”
裴元珍的脸色一凛:“他要废掉太子?”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没有这么说。
我只是感觉到,他对太子似乎有些不满。”
裴元珍顿时皱紧了眉头。
我说道:“皇帝陛下将来的子女一定不会少,太子的地位多少都会受到冲击,公主殿下——我知道公主殿下对太子一直照顾有加,如果可以的话,公主殿下多顾着太子。”
她听了我的话,却突然皱紧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对——对太子照顾有加?”
“……”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分明已经带着戒备之意的脸,叹了口气,还是慢慢说道:“当年,太子殿下患烂喉痧,我受皇后娘娘所托,在景仁宫照顾殿下的起居。而那天晚上,我看到太子殿下的床前,有黑影……”
她的脸色顿时一沉。
“虽然人人都说,那是许贤妃的冤魂作祟,但我知道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第二天,你手下那个小丫头也在喊看到了鬼影?”
“那不过是我借这个话,让她也这样说,去吓玉雯而已。”
“……”
“真正看到黑影的,只有我一个人。”
“……”
“况且,如果真的是有鬼怪作祟,皇后娘娘是何等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管,还任由那黑影在景仁宫里来去自如的,毕竟——内廷的那个老道士,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次,裴元珍没有说话,而是闭紧了鲜红的樱唇。
“宫里闹得沸沸扬扬,但皇后娘娘却默认了这种事情一直存在,其实也不是默认这种事存在,而是她很善良,她默许了你这样出入景仁宫,时不时的去探望殿下,甚至交代了景仁宫的一些护卫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也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宣扬出去,因为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其实在关心殿下。”
“……”
“因为,你的心里虽然有恨,但对殿下,你其实是有愧疚的。
”
“什么愧疚?”
“那个时候,贤妃娘娘还是才人的时候,她身怀六甲,但你送给她的熏香却——”
说到这里,我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那种失魂落魄即使是浓墨重彩的妆容也掩饰不了的,便也没有再说下去。
我平静的说道:“而且,后来我也去打听了,其实你是提前了一天回宫,但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叶云霜去偷偷的找了你之后,你才到景仁宫来。但你来了之后什么都不问,却偏偏只问水秀为什么会说胡话,因为那天晚上你并没有来景仁宫,那个黑影也不应该出现才是。”
“……”
看着她慢慢沉下去的脸色,我问道:“我说得对吗?”
她看着我,这一次彻底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这样沉默相对着,风从空荡荡的长廊里吹过,将两个人的衣袂都吹得飘飞而起,有一种仿佛身如飞絮,无处可寄的清冷感。 [$妙][笔$i][-阁]
看着她脸上犹在的红肿,我心里不由的也升起了一丝愧疚。
但,我也没有打算向她道歉。
毕竟,她没有跟我道歉过。
两个人带着几分尴尬的站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儿,我说道:“我们,言尽于此了吧。”
她看着我,也没有说话,而我就这样转身慢慢的走了。
离开了这花园之后,前方便传来了大殿上喧闹的声音,几个从我身边路过的侍女看到是我,都小心翼翼的屈膝行礼,我也只是点了点头,撩开侧门的珠帘,就看着大殿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而当我走到之前我们坐下休息的地方时,发现我的椅子已经被另一个人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