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丧气转身走,萧且在后面叫住她:“当真不行?”
云安在越走越快,她闷着头走了几步,忽又停下。心中闪过几抹挣扎,她慢慢转过身,有些犹豫地望着萧且,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忍这么一次,你以后就恪守规矩,不许胡乱……动我!”
“忍”字让萧且挑了挑眉,他点头,道一个“是。”
云安在硬着头皮点头,胡乱应一声:“那成吧!”
看着萧且走过来,云安在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这个仔细亲一次到底是怎么个仔细法?
说起来,萧且不止一次亲过她,可是每一次都是在云安在完全没料到的情况下,遂不及防就被他欺负了。可如今知道他真的要亲过来,还是自己允许的,云安在的心里一颤一颤地跳。没来得心慌。
头顶有大片阴影罩下来,腰间也被萧且的宽大手掌扣住。
云安在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萧且低头凑过来,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面前,云安在颤动睫翼,想逃而又不能。
她的脸被捧起来,萧且的手掌向来都是炙热异常,然而此时也败给了云安在灼烧的双颊。
云安在微微偏了一下脸,似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绒毛轻轻扫过萧且的脸。
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掌忽然松开,连那种炙热的气息也不见了。
云安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就听见萧且低沉的一声:“算了。”
云安在迷茫地睁开眼睛,对上萧且沉思而挣扎的眼。
“云安在,我做不到。”萧且闷声说,语气里竟难得有一丝挫败感。
云安在不明白,什么叫做做不到?
是指……做不到亲她?
云安在有些懵。
“如果亲你这一次,成亲前都不能再亲了。那……有点难,我好像做不到。要不然这样吧,我以后努力克制一下,绝不在人前亲近你。就算想要抱你亲你,也把你拉到没人的屋子去。”萧且皱着眉,说得分外认真。
云安在眨了眨眼,使劲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且,我就是一时糊涂了,才妄想和你讲道理!”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地退了萧且一下,转身就朝着马车跑去。
望着云安在的背影,萧且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
“云安在,你刚刚说的是‘凑合过吧’?”
云安在脚步一滞,紧接着加快脚步,上了马车。
“快!回府!”她也不等萧且了,匆匆吩咐车夫。
可是等到马车在卫国公府的正门前停下,云安在刚刚推开马车门,就看见萧且抱着胳膊站在大门口。
云安在嘟囔一声:“会骑马了不起呀?”
“想学?”萧且问。
云安在语塞。
她终于明白,萧且这人就开不得玩笑,嘲讽的话他都能当真!
云安在和萧且刚刚回府,就听见下人们说孙明兰在府里。
“表姐过来了?”云安在匆忙回自己的小院换了身衣裳,才往熙信堂去。
孙明兰是孙氏兄长的yòu_nǚ ,性子爽朗活泼,云家姐妹们都很喜欢她。只是她前段时间去她外祖母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不想竟是回丰东了。
“听说明兰表姐来啦!”云安在高兴地赶去熙信堂,却发现气氛有那么一丁点沉闷。
坐在孙氏身前的孙明兰看见云安在,忙起身迎过去。“在在怎么长得越来越漂亮了?我都不愿意站你身边了。”
云安在愣了一下,才说:“明兰表姐自小就喜欢打趣我,现在还是!”
她之所以会愣了一下,是因为孙明兰穿了一身男装。头发全部撩起来,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分外飒爽。
而且云安在还发现本应该当差的云奉启居然也在家中。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云安在打量着云奉启。
云奉启朝着孙明兰抬了抬下巴,“还不是拜你表姐所赐。”
云安在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咳咳,”云安酒轻咳了一声,“咱们的明兰表姐闲着没事离家出走,正巧被哥哥撞见了。就把押了回来。”
这是闹得哪一出?
孙明兰不是刚从外地回丰东吗?
云安在疑惑地望着孙明兰,孙明兰不甚在意地说:“我爹那老顽固要把我嫁给一个病秧子,我不干!”
一旁的云奉启皱了下眉,道:“那习丘羽年幼时是生过几次大病,可如今身体早就痊愈了。哪是什么病秧子。”
竟然是习丘羽。
这个习丘羽,云安在是认识的。因为他也在游屏阁里读书。
云安在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儒雅、博学之上,若说病秧子倒是算不上。只不过他皮肤的确比一般男儿白皙了些,身量也略微瘦弱了些。
云安在忙说:“明兰表姐,我以前在游屏阁读书的时候是认识习丘羽的,才华横溢、儒雅懂礼,并不见半分病气。”
生怕孙明兰不信,云安在又加了句:“表姐应该晓得的,若他真是带着病气是不可能在宫里陪读的。”
孙明兰不大高兴地嘟囔几句,而后视线落在椅子里的云奉启身上。她赌气直接说:“我不管!我不管!就算给表哥当妾,我也不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
“休胡说,”孙氏将茶杯重重放下,“越来越口无遮拦。”
孙明兰就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讪讪笑笑,说:“是明兰说错话了,表哥和表嫂不要笑话我。”
云奉启瞪她一眼,道:“你这性子能嫁出去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
“姑姑!你看表哥!他太欺负人了!从小就欺负我,现在也欺负我!”孙明兰跑到孙氏面前告状。
“好了,好了。”孙氏把孙明兰拉到身边,“不想回去就暂且在这里住几日,休要再闹出离家出走的笑话来!”
孙明兰天天笑开,她摇着孙氏的胳膊撒娇:“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我爹那个老顽固要是来府上抓我,您可得护着我呀。”
云安在忍不住笑:“舅舅只会抓贼,不会抓表姐的。”
孙明兰神色一滞,云安在心里有些忐忑地问:“表姐,你该不会真的偷了舅舅的东西吧?”
“也没什么……”孙明兰眸光闪动,“也就是几身男装,几块腰牌,外加几张银票。”
孙氏皱眉瞧她:“还不快去把这身不像话的衣裳给换了。”
“是,明兰这就去。”孙明兰抬腿往外走,却被云奉启拦住。
“交出来。”云奉启伸手挡在她身前。
孙明兰装糊涂,“表哥,你怎么能跟我要见面礼呢?你是我兄长,几年没见,见了面也不给我备一份。”
“别胡闹,再不交出来把你绑回家!”云奉启加重语气。
孙明兰嘟囔一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袖子里的腰牌扔给云奉启。
等孙明兰下去换衣裳走远了,云奉启不经意间回头,就看见穆枢凌有些发呆走神。
他垂眉,眉心紧蹙。
因为把孙明兰带回来的缘故,云奉启今日早回家许多。接近年底,天越来越冷,他闲来无事就躲在书房看书。
穆枢凌在书房外挣扎了许久,还是走了进来。
云奉启看她一眼,继续将目光落在手中捧着的书卷上。
穆枢凌将屋子里的炭火查看了一番,又挑了挑灯芯,让书房里变得更暖和、明亮一些。做完这些,她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说吧,什么事情。”云奉启没有抬头。
云奉启语气之中的疏离让穆枢凌有一时的恍惚,这成婚后近两年的日子里,云奉启疼过她、宠过她、哄过她,更多的是对她发脾气,恶言相向。
可是无论哪一种,穆枢凌都能感受到那是因为他的在乎。
穆枢凌压下心里的酸涩,走过去,放缓了声音,说:“这两年,母亲没少念叨想要抱孙子……”
云奉启翻了一页书,道:“纳妾还是抬姨娘,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
穆枢凌默了默,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她抬眼去看云奉启,云奉启的目光一直在书上,认真、专注。
她捏了捏帕子,又走过去一些,低低地说:“奉启,你给我一个孩子吧。”
云奉启落在书卷上的目光一滞,道:“理当如此,总不能乱了长幼嫡庶之序。”
“那、今晚我让灼灼把你的床褥抱回房里去。”穆枢凌向后退了两步,“我不吵你看书了。”
她往外走,临走前不忘又查看了一遍屋子里的炭火和灯芯。
直到帘子放下,穆枢凌出去了,云奉启的目光才从书卷上移开。他抬首,望着因穆枢凌离去还略有颤动的帘子,突然将手里的书卷掷到地上。
心中气闷异常。
晚上云奉启回房,见房中果然已经铺好了床榻。穆枢凌似刚刚梳洗过,穿着月白色的宽松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她如墨的长发还没有干透,带着一层湿气。
在铜镜中见到云奉启进来,穆枢凌急忙起身。她犹豫了一瞬,才迎过去。
“水已经备好了,要现在去沐浴吗?”穆枢凌问。
“嗯。”云奉启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左偏房里的净房去。
穆枢凌跟进去,在氤氲的水汽里,她帮着云奉启宽衣。
她指尖发颤,几次都没有解开云奉启腰间的衣带。
云奉启静静看着她,终于叹了口气。他扣住她发凉的手腕,道:“出去吧,我自己来。”
穆枢凌咬了一下唇,才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净房。她脚步有些虚浮,等回了寝屋,双手压在梳妆台上,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慌乱。
她抬头,望着铜镜中自己惊惶无措的样子,自己都惊了惊。
她就是这个样子面对云奉启的吗?
穆枢凌咬了咬唇,对着铜镜逼迫自己将眼底的慌乱一点一点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