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们有什么不对吗?”韩先生吹了吹手上的热茶,问道。
“没,就是大妞穿的破破烂烂的,还说是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出来的。大妞就是他家的小女儿。”
韩先生点点头,说道:“刘家是颖州那边逃难过来的。去年大旱了一场,很多农户都过不下去了,今年又是倒春寒,更是民不聊生。刘家祖上原是湖广人,所以他们卖了房子和地想回来安家。没成想那些刘家族人根本不认他们,还骗了他们不少钱。刘老爷子和大妞都病倒了,一家人也没钱回去了,被付敬遇见,给带了回来。”
元姐听了,有些怅然,原来吃不起饭的人家这么多。朝堂上乱也就罢了,为什么勤勤恳恳,靠着自己双手吃饭的农民也没个好日子过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而韩先生说起此事,思绪飘到了风云变幻的朝堂。
皇上从千秋宴之后,便没再露过面,连皇后娘娘都抱病在床。监国的吴王则是大张旗鼓地铲除异己,安置心腹。这样的情形,惹得淮王蠢蠢欲动。奈何京城已是吴王mǔ_zǐ 的天下了,他哪里回得去,只怕能有消息从贤妃那里传出来都难上许多。
可怜淮王从就番之后便没过上一日称心合意生活,先是江北大旱,地里几乎颗粒无收。那会儿,他还尚能安抚民众,协助官府开仓放粮,试图搏个贤名。可如今这场春寒,让淮王完全放弃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期望,可再想回到京师,去跟吴王一争长短却又错失了良机。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就番的要事,如今开始在番地慌手慌脚的招募兵丁。
藩王佣兵自重,可是大忌,他只能打着建造淮王府和王府别院的名字,私下招揽。不过,他的动作还是太大了些,约莫是着急的缘故,走漏了不少风声。
可吴王近日也不知忙些什么,竟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时之间,朝堂风云更加诡异了。
刘大妞的爹和兄长就是听人传说了要招兵了,又想到地里冻死的庄稼,才商量了一家人,卖了房子,逃出颖州,来到湖广的。
韩先生叹了一口气,这天下越发地乱了,天灾人祸降临在九州大地上。
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兴奋起来。他有一种感觉,感觉头上这片天要变了,虽不知是好变歹变,可总比几十年如一日强的多。
他抬眼看了看元姐。元姐也不是从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成长的飞快,就像是雏鹰,翅膀硬了起来。也许有一天,不用别人看护,她也能飞得又高又远。
韩先生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嘴角渐渐扬起,眼神慢慢坚定,他想,他也该搏上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