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搞不好又是针对他来的,罗门?好像不太可能,罗门知道他的底线是什么,那便是家人,有什么事他们自然会来找他,不会为难钭妃一个女人。而从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症状来看,倒很像是被脏东西给附了体,又恰好在他经过的时候闹这么一出,这不明摆着是要给自己警告嘛?联想到近日自己一直关注的那件事,查文斌猜想成就是那个玩意了,只是没想到那东西不光凶残居然还会懂得敲山震虎!
从古至今,没有比道士这个行业和鬼怪一类的打交道的还要多的,而那些因为驱邪除魔而受到报复的道士也是大有人在,只不过他们多半讲究冤有头债有主,极少会去连累家人,这便是规矩。如今既然坏了规矩,查文斌自然是不肯善摆甘休,可是钭妃一个弱女子还要带孩子,立马撒手那便是不合适,可要是不管那以后断了线索可就真的是没好办法了。
算了,陪她到天亮吧,医生说没有大碍,配点药可以回去村医务所继续挂点滴,主要就是肺部消炎。查文斌同意了,签完字,他才知道责任远远比一纸婚姻要沉重的多。只不过,这一次意外也让钭妃本来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从此以后她的咳嗽就断断续续的没有怎么好过。
回到家,一碗黑乎乎的符水混合着焦味儿被递到了钭妃跟前,“喝了它,然后再去睡一觉。”
那玩意很难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害了自己,硬着头皮喝了一点不剩,床上铺着用七枚铜钱摆成的北斗星状。查文斌要她躺上去不准翻身,床头上插着一把干艾草,这是驱邪除湿的一种草本植物,轻轻的关上门,钭妃知道他要走了,侧脸看着那个躺着的孩子,她的眼泪忍不住再一次流了下来……
今天是侯老师出殡的日子,他的葬礼是素雅的,没有唢呐没有锣鼓也没有漫天飞舞的纸钱。送行的人们排着长龙,啼哭声也都是小而富有节凑的啜泣,查文斌站在山脚下,等到他们忙完的时候也该要去做另外一件事了。
一大早的,查文斌就跑去找到了夏老六,他提出一个要求,今天要去动了老奶奶坟上的那个土堆。昨夜里,好人家的惨案还让人心有余悸,今天一早有些消息灵光的人已经开始四处说道:好人疯了,听说在派出所里根本关不住,已经给送去精神病院了。
大部分的人等下还要转身去傻子家,那边傻子娘的尸首还冰冷的躺在木板上,若说侯老师是横死,那么傻子娘就是凶杀,好不容易平静了的洪村再次陷入了恐慌。查文斌的出现让村里人更加相信这是一起鬼物作祟的结果,人们激情愤恨的拿着锄头和铲子,势必更随着那个道士降妖除魔。
晃晃悠悠的人们无精打采,连续几日的帮忙和不好的消息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妇女们即使在侯老师家敢多言,可是到了傻子家都忍不住要闭嘴。那地上的血迹还未干透,有人进去瞧了两眼就忍不住冲出去呕吐,也有些人开始反悔,找个借口先溜之大吉,的确像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多停留。
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出来好说歹说,傻子的两个哥哥跪在地上表示愿意出双份的烟酒,只要能让他们的老娘走的体面一点。中国人讲究人情,讲究面子,活的时候为了这些东西活,死了还得继续让后人来继续维持。
一田,一河,有人拿着柴刀,那是侯老师家的亲戚,那棵歪脖子树跟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砍了它,然后烧了!”“不能砍吧,说不定老侯的魂还吊在上面呢!”“砍!就是这些个东西作祟坏了风水!”……
迷信和没有根据的推论,这才上世纪十年代中期依旧充斥着广大的农村,即使是查文斌这样真正的道士,在多数人的眼里,他并不是什么宗教信仰者,而是一个“先生”。
终于有人说道:“问道士问道士,这东西他最懂了!”
“不能砍,”查文斌终于是努力的挤过了人群道:“先留着,今天招呼大家来是想请帮个忙,最近村子里不太平,大家伙儿也是人心惶惶,我琢磨了两天,这地方原本有座老坟可能有些问题。属鸡的、猴的、龙的、马的请回避;家里面有六岁以下孩子的请回避,妇女们请回避,五十岁以上的,二十岁以下的请回避,大家伙儿听我一句劝,这东西容易起冲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回避的请先退到公路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