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无需点破,有些事也无需再追,要问顾清和是什么人恐怕永远也问不出个一二三。要说他精通中国文化,对道教甚是了解,也很难知晓如此多的法门符咒。
正一道、全真教,这中国两大道士门票由衍生出了数十种主流门派,这些门派各有自己的修行之法,独具一格,鼎盛时期的中国道教不亚于春秋时的百家争鸣。虽然时过境迁道教式微,但流传于世的咒、符、法总计不下以千记,查文斌自认为自己不过是窥得其中皮毛,这样一个热爱中国文化的外国教授又怎会轻易认破他那名不见经传的“天正道”法门。
《灵宝无量度人上经**》卷三六所说:“夫**旨要有三局,一则行咒,二则行符,三则行法。咒者,上天之密语也,群真万灵随咒呼召,随气下降。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法者,主其司局仙曹,自有群真百灵,各效其职。必假符咒,呼之而来,遣之而去,是曰三局。”
而咒术的称谓则是五花八门,有的取自古代巫术,如祝、诅、禁语;有的取自传统的礼仪,如玉音、灵音、歌音;有的则为道教自创,如隐语、玉诀、内音、秘音、天中之音、飞空之音、自然之音。
如查文斌最后的那一番无尽金箓仪中煞剑咒,若是都能被顾清和所瞧出,那自然又是不同的解释。
道士的咒语念法,总体来说分为三类:一是“言咒”,即用口大声的持咒,普通人也能听的明白;第二是“微咒”,是指口中轻微念诵咒语,不可大声啶喧诵,微咒多半是属于听不懂的快速咒语,全靠师傅口口相传徒弟背诵,吐字要求速度极快,发音准确,是入门弟子一般在三年后才可修行;第三就是“心咒”,又叫做“阴咒”、“密咒”,这类不发外声的持咒法,主要用于修持内心的“念力”、“定力”、“心力”,被道教誉为“炼神之道,清修之首要”,尤其受到重视,道士每天早中晚都会打坐,其形看似入定,实则心中念咒不停。
顾清和能读懂查文斌的三局,其中无尽金箓仪中煞剑咒更是用微语读出,若是不精通此门的外来人,根本不知道他所施的是何种法术。天罡地煞,一共一百零八道连环扣法,其手决、步伐、咒语都要求在施法者在短短片刻之内做到互相配合,能一一认清查文斌的变化,其眼力、其耳力,其对道法的了解程度都绝不像是个学者能够轻易掌握。
查文斌被我扶着坐在叶秋的身旁,他看着已经是非常虚弱,我几番想问又闭嘴了,看他那样实在不想让他分心。
叶秋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好的,顾清和给他喂了几口水都相继吐了出来,以**凡胎去应接天雷的力量,他到现在还能喘气已经是奇迹了。
这晚上要下山自然是天方夜谭,我们能做的唯独是等待,不过叶秋这人命向来很硬,我心里暗自祈祷,这一回,你也一定会挺过去。
查文斌有气无力的对我说道:“小忆,我看着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你们帮忙找个屋子把他抬进去,再多猜一些苔藓用水打湿敷在他伤的地方。”
“好!”我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抖了,连忙招呼顾老一起抬着叶秋,我们身后就有屋子,这些废弃的石屋里最不缺的就是苔藓。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水分含量大,可以清热去火,眼下也没有其它的好法子,那雷电是从叶秋的左肩胛骨击入,又从他右手手掌心处传出,可以清晰看到这一进一出两道烧痕,等于是贯穿了他整个五脏六腑,他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谁的心理都没有底。
我尽可能的去收集苔藓,那些原本饱含水分的植物放在他的身体上不消片刻便迅速干枯,足以见得他现在体内的温度是有多高。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着那两人,一个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还有一个则是处在生死边缘。袁小白不停的用毛巾打湿替叶秋擦拭着身体,除去那些焦黑的污秽,露出他真实的皮肤时我也大吃了一惊。现在的叶秋浑身通红,活脱脱的就像是一只被刚放上烤架的龙虾,他身体温度高得连手都能久放,那些苔藓根本不够用。
“轰隆隆……”屋外又开始打雷了,呼呼的狂风从四面涌来,这石头的屋顶用的是石板片,早已腐烂不堪,很快,一阵“叮叮咚咚”得声音开始肆虐,大雨终于来了。
那雨势是说来就来,片刻间屋内顿时湿漉一片,一道道的水流从四面开始穿过石屋,很快这里就成了泥泞的烂地。我不得不努力把他俩人尽可能的蜷缩放置在干燥的地方,只可惜这屋子的一大半都是毁坏的,唯独一个小小的角落只能容下几人。小白是女生,两个病号,一个老人,我只能尽量的去满足他们,这个时候,我只能肩负起一个男人应该负的责任。
看着头顶倾盆而下的大雨,顾清和突然说道:“有了,小忆,你去找些泥来,越烂越好,苔藓挥发的太快了,用苔藓铺在他的身上,外面再裹上这湿滑的泥浆,或许能给他降温。这么高的温度,正常人都熬不到明天天亮,就算是不死,脑子也一定会给烧坏了。”
“烧坏了好,烧坏了一了百了,反正就是个呆货!”我嘴里这样说,我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立刻就冲出屋外脱下衣服放在地上。没有工具,我就用手挖,没有袋子,我就用衣服背,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被石头划破了多少,那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混合着泥浆,那一刻我真的哭了。
哭吧,男人也需要宣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我不想再失去一个……
一次一次把装满泥浆的衣服背回去,一次一次亲手涂抹在叶秋滚烫的身体上,等到他成了“叫花鸡”的时候,我也彻底成了泥瓦匠,就这样,我靠在墙壁上,淋着雨,昏昏的入睡了。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胖子,胖子在我身边笑嘻嘻的抽着烟,我说他俩都快要挂了,你还傻乐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