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兄可记得三个月前一件案子?还有最近史兄是不是上过一道密折?”魏学濂问道。
“三个月前?”史可法低头思索了一下,茫然道,“密折到是上过一道,不过这件事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魏兄你怎么会知道的?”当初联署上密折的时候,魏学濂新调入太仆寺,因此并没有叫上他,故而他很奇怪魏学濂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史兄是不是上折要求朝廷取消爵封制以及承荫制?”魏学濂急切的问道。
“不错,勋爵贵戚太多,这些人不但不能替朝廷分忧解难,一边盘剥百姓,敲骨吸髓,一边不断的伸手问朝廷要钱要粮,甚至要地,每年朝廷用在这些人身上的钱粮就足够养一支五十万的jūn_duì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贪得无厌,朝廷早就应该断了这些人的供奉了。”史可法恨声道,上这样一道奏折并不是朱影龙自己授意的,而是史可法自己意识到的,这些人就如同大明朝内部的毒瘤,如果不下狠心把他割除,国家就永远不可能健康起来。
魏学濂听了史可法这一解释,顿时无奈的长叹一声,心道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不过废除千百年来传下来的成法又谈何容易,纵观一千多年来的变法,何曾那一次变法把这些人的权益变没了,说起来这些都是功臣之后,祖宗都是为大明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把这些勋爵之后一下子都得罪光了,断了他们的利益,这些人要么在朝堂要么在地方不是掌握实权就是根深蒂固,史可法这一脚踩进去,恐怕要陷进去了,道:“史兄,你这一次怕是要把天捅下一个窟窿了,怕是皇上都难维护你!”
史可法一阵沉默,他虽然入官场时日尚短,但官场的险恶,各方势力的倾轧他都清楚,有多少人是真正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他也很清楚,就整体力量来说,支持皇帝改革一派占据了朝廷主导地位,而且都掌握了一定的实权,甚至掌握了最高的权力,但中下层官员却明显的以各自利益为重,虽然经过几次换血,短期内难以形成拧成一股的力量,除非皇上利用暴力对官场清洗,但这样做可能会失去民心,甚至将国家推向一个更加崩溃的境地,便宜了虎视眈眈的敌人,这道密折他上的太急了。
“还有,史兄你可知道三个月前你处理的那件王家土地纠纷的案子吗?”魏大中突然问道。
“那件案子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史可法十分不解,这两件事根本就风马流不相及,怎么会扯到一起呢?
“王家老太爷死了,王家长子王元野外放江西按察使,因为你将那三十亩土地判给了李家,致使王家老太爷一病不起,不到七天就死了,现在王元野联合了几个御史参劾你判案不公,逼死了他的老父亲,参劾你的奏折被内阁压了下来,不过有消息说这个王元野在京城关系很深,虽然参劾你的奏章被压了下来,但明天的大朝恐怕有人会借此机会向你发难,内阁可能也会因此被波及。”魏学镰道。
“哼,他到恶人先告状,王家纵使恶奴抢走了李家三十亩的地契,就给了三百文钱,三百文买到了那三十亩肥沃之地,分明是仗着自己有个做官的儿子强买强卖,本官没有参那个王元野纵容家人之罪,他到先参劾起我来了!”史可法一听,顿时气愤难平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有人想整倒你,还有他们的目标还有两阁。”魏学镰忧心忡忡的道,“明天大朝之上,一定有人会抢先对史兄你发难,你可要小心。”
“皇上知道吗?”史可法小心的问了一下。
魏学镰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却给出了回答,这样的消息连他一个小小的太仆寺少卿都晓得了,皇上能不知道吗?
史可法突然起身道:“我要立刻进宫!”
“慢着,史兄。”魏学镰一惊之下,忙喝住了史可法道,“史兄,你现在千万不能进宫,你现在进宫,恐怕事情会变的更加复杂。”
“贤弟是说密旨的事情?”史可法并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瞬间就明白了魏学镰话中的意思。
“虽然你们联署的人当中有人泄密,否则密折里面的内容又怎么会泄露出来呢?”魏学镰提醒道。
会是谁呢?联署的密折总共不过四人,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杨之易,也不会是周茂兰,剩下的就只有阮大铖了,这个阮大铖与历史上那个大造《百官图》攻击东林党被打上“阉党”标识的阮大铖不一样了,他的命运轨迹来了一个大逆转,凭借圆滑的手段以及飞扬的文采得到了史可法的赏识,当初朱影龙看史可法要求将阮大铖调到自己手下任职,也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提醒史可法这个阮大铖是个骑墙主义者,根本不可靠,况且他即使说了,史可法未必会相信,因为朱影龙自己也未真正的了解阮大铖,只能从自己已知的历史来判断,但就是这个阮大铖,虽然命运稍稍的改变了一下,但其本性却没有改变,他最终跟史可法这样的人不是同路人,自然也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面。
真正跟这份密折有关系的并不特制王家老太爷的死以及王元野究竟几个御史官员的参劾,而是史可法将对待王家这种拨乱反正的工作一直进行下去了,一下子波及了整个京城,试问那些勋爵贵戚又有多少在背后没有干这些肮脏的事情,被史可法这么一搞,财富土地一下子缩水许多,这些人能不把史可法给恨上了,一听说史可法上折还要求断了他么的供奉,这还得了,刺激过重的官员士绅还有勋爵贵戚一下子团结起来,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将史可法赶下来,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其实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些人的棋子,身处在漩涡中心的史可法也是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