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酬的老奸巨猾,新官上任,虽然一下子还不能听出郑南生话中之真正含义,但只要回去细细一琢磨便能明白其真正含义,而黄宗羲则还没有能达到洪承酬那样的高度,经验不够,对人性的理解也远远停留在纸面上,加上他对郑南生和曹虎之间的恩怨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他要明白过来,恐怕也要数年之后回想一下才行,黄得功本来就不善人际交往,不然也不会在京营中做冷板凳那么长时间了,听到郑南生如实说出曹虎未曾前来应卯的原因之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这郑南生胆小如鼠,定是不敢在大帅面前胡乱瞎说。
洪承酬听了郑南生的叙说后,心中大骂郑南生无能,搞出这么一件事来,如今叫自己如何立威?这不是诚心要自己好看吗?无意之中,洪承酬对郑南生的印象大大折扣,难怪,左良玉一中毒,你接管大军后,一点建树都没有,还被苗蛮子搞的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将大军撤到城里面来,连手下一个千总都压不住,这么窝囊的将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既然曹虎曹千总不在军中,应卯之事本帅不再追究,不过曹虎触犯军法,不遵军令,私自领兵出战,此例不可开,否则人人都各自为战,要本帅何用?曹虎违抗军令在先,又孤军深入敌后,但念在其军功卓著,所以本帅先将起有千总降至百总,另外记下四十军棍,等他回军之时再行领受,众将没有异议吧!”洪承酬沉吟了一下,抬眼扫过帐中诸将沉声道。
“谨遵大帅军令,我等并无异议!”众将异口同声道。
“大帅,吴黑苗的苗蛮叛军冒充我朝廷大军日前连连攻陷卢溪、辰溪以及沅州三座县城,奇怪的是,卢溪和辰溪两座城池吴黑苗都弃守了,反而只占领了沅州一个县城。”郑南生道。
“吴黑苗命人冒充我大军在三座县城烧杀抢掠,卢溪和辰溪两座县城中许多汉人富户都被其抢了财产,这分明是故意栽赃败坏朝廷的名声!”黄宗羲异常愤慨道。
“就目前的来说,的确是如此。”郑南生紧跟着附和道。
洪承酬初来乍道,没有亲眼听到或看到,也不好立即下这个判断,只好先点了点头道:“朝廷给本帅的平苗策略就是坚壁清野,简单点说,就是全面封锁苗疆,不打也不挑衅,半年到一年之内,一粒米,一粒盐、一尺布,一斤铁,哪怕是一颗钉子,只要是日常生活需要的物品,一律不准流入苗蛮子手中,并且不断的向苗疆内推进,压缩其生存空间,看这帮苗蛮子能撑多长时间!”
众将包括黄宗羲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策略明显与皇上交给自己的民族政策背道而驰,完全是为了赶尽杀绝,难怪朝廷会派了这位素有杀人魔王的“屠夫”执行这种绝户之平叛策略,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让黄宗羲一下子无所适从,额头上紧张的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巴一张一合之间,愣是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
战争并不是靠谁的拳头硬谁就会最后的赢家,经济、文化都可以作为战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是最残酷的战争,人们往往忽略了这一点,所以孙承宗这一策略看似阴毒,但恰恰符合了后世军事家对战争的认识,因为战争是无处不在的,连信息上都能开辟战场,小小的经济封锁有能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