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住内心的郁闷和难受,薄近尘古井不波的脸上毫无表情:“那些矿工是什么身份?奴隶还是自由民?”
于永志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抗声道:“是奴隶,可是那些矿主也太不把奴隶当人看了,一天要求那些矿工在矿井里呆上十二个小时,而且吃的全是些狗都不吃的东西,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知道生活的艰难,但是像他们这样的生活,的确不是人过的。”
薄近尘眼光变得有些犀利,“圣国不是用过训示么?对奴隶身份的问题,应该尽量采取赎买换取他们的自由,而不是用行政手段干涉,永志难道你忘了么?”
“薄相,赎买?我们哪来钱赎买?你也知道我们在晋中的处境,那些贵族士绅们都趾高气扬,根本就不担心我们敢对他们作什么,基本上都没有逃跑,我们获得的资财少得可怜,根本不敷使用。看见那些逃出来的矿工跑到我们jūn_duì 里来哭诉,诉说他们所受的非人待遇,弟兄们都无法忍受,要求去将那些矿主拿下示众,我都用军令强压下去,但我们却不能够坐视不管。那些矿主哪一个不是家资亿万?根本不会在乎你提出的赎买价格,何况我们也根本没有多余资金来花在这上面!”
于永志振振有辞,其实在晋中获取的资金也相当不少,尤其是不少和帝国上层贵族交好的贵族逃跑后丢下的资财以及大批的煤矿矿井就为太平军带来不少丰厚回报,仅将这些煤矿收回后拍卖,已经让太平军中的中高层将领赚得囊中丰实,只是摆在皮面上归太平军所有的就显得有些微薄了。如果能够将这场清洗风暴无限扩大,那无论是太平军还是自己从中获取的利益都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这是于永志和自己几个心腹商量后得出的结论,从拍卖矿井手下那些和太平军关系不错的矿主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票时,于永志就再也无法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了。
薄近尘丝毫没有想到于永志心中的那些卑污念头,他还在考虑该如何应对对方提出来的问题。矿主们奴役奴隶的手段肯定是十分残酷的,把奴隶当作牛马一般的牲畜看待素来是那些奴隶主们的固有看法,要想一下子废除,在薄近尘看来还存在许多无法解决的困难,像晋中这种地区,矿山主要使用奴隶劳动,自由民从事这项工作的并不多,一旦强行推行废奴措施,只怕会立即造成混乱。薄近尘最初的想法就是加大对矿山的征税力度,提高税率,然后通过获得资金由政斧对矿主进行赎买,当然价格上肯定比起市价便宜许多,这样以来也许能够减少阻力,但从目前来看,似乎这个想法难以得到下面人的认可。掌握了大权,完全可以采取强行手段给予奴隶们的自由民身份,这大概代表了以于永志为首的许多人的心声,而且从目前微妙的气氛来看,圣王似乎也是倾向于这种态度的。
薄近尘最担心的并不是晋中废奴问题,毕竟晋中矿主势力虽大,但它只局限于一府,而且数量有限,凭借太平军的力量强行推行,矿主们纵是强烈反对,甚至制造一些混乱麻烦,但薄近尘还是相信能够顺利平定,他担心的是一旦这股风刮开来,恐怕就再也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控制得住的了,而且这股风必将越刮越大,将会波及其他领域,除了废除奴隶身份外,像要求进一步没收商人、地主以及所有贵族士绅的资产充归国有或者分发给穷人的呼声将会更那一步高涨,极有可能付诸实施,到那时候,必然会导致整个控制区内的一片混乱,这是薄近尘绝不想看到的。
“那永志你的意思是该怎么办呢?”有些困倦的抚额搓揉面颊,薄近尘终于问到了核心问题。
“呃,这个,所以我才来请示薄相啊。”于永志虽然骄狂,但他却深知眼前这个男子的智慧永远不可低估,纵然得到了圣王的默许,但如果不从眼前此人得到实信,他还是不敢妄动。
“哼,永志,你还在我面前打马虎眼?这本来应该是民政上的事务,为何你却如此积极呢?”薄近尘语气一转,变得有些阴冷。
“呃,薄相,非是永志逾权,实是永志麾下三十万人马急需生活和补充武器,才不得不来圣都向圣王和薄相请援啊。这个中苦衷,还请薄相理解。”于永志此时显得愈发卑恭,看在薄近尘眼中却是齿冷不已。他其实已经知晓于永志来的目的了,自己本来就不分管民事,只是由于自己的威望所在,加之看法和主张已经和圣王的看法完全对立,所以圣王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表面上来征求自己意见,其实一切早已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