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进来的,渐渐的能想明白些,却是生怕自己去碰触。再难过,却也没有能够哭出来过。
手上的梨汁沾在脸上,脸上黏糊糊的,又被泪水冲刷了去。
哭到神志不清,惊动了母亲,惊动了护士,也惊动了医生。
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让她昏睡了好久。
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起那天的事。
过了两天,她听到杜氏母亲同母亲发脾气,说母亲不该纵容她,让她在医院里住的久了,“……我知道你是心疼孩子,我也心疼,可是总这样依着她,会害了她啊!你看看她都成了什么样子?!不行,硬『逼』着她也得让她早些出院,再住下去成了废人怎么办?”
她们在屏风的那边说,嗓音压的极低,想是以为她睡着了不会听到。
偏偏醒了,偏偏听到。
原来,她都快成了个废人……
她看看这间病房,从起初的空『荡』『荡』,到现在,为了她舒适,母亲让人搬来了好多她的东西……母亲这次确实是纵容她的。
她听到母亲说:“已经这样了,再由她几日吧,好歹把这关口熬过去。”
杜氏母亲似是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气道:“这么多女儿里,漪儿是从小最让我省心的一个,哪儿承想到如今,她竟是最让我·『操』心的……”
听到杜氏母亲绕过屏风来,她忙闭上眼睛。
窸窸窣窣的,杜氏母亲想是又换上了织锦缎的裙褂,是了,天冷了呢……杜氏母亲伸手『摸』她的额头。袖口有一股幽香,是她每日焚香的味道……不知道她每日念佛祈福的时候,是不是也念着,让她早点好起来?
杜氏母亲交待给母亲,轻缓的说道:“陶家二少『奶』『奶』想来看看漪儿,说了几次,我都说不方便,等漪儿好一些……难得人家顾着彼此的脸面,不出恶声。终究是他们的好意。依我看,不如让她来看看漪儿吧,就算有什么话说,我们听着就好了……再说外面传的不像话,越不让人来探望,越招人猜测。漪儿终究日后还要见人的,你说呢?”
话是问母亲的,静漪却觉得是在问她。
她闭着眼睛,等着母亲发话。
母亲说:“既是这样,太太您做主吧。”
杜氏母亲随后和母亲商议些事情,无非是三哥的婚礼、还有这里那里的一些琐碎小事。不久,她就先离开了。走之前又抱怨了她母亲几句,说往日里瞅着她对漪儿严厉,其实都是假的,骨子里把漪儿当成小祖宗似的待……杜氏母亲说着反而笑了。是无奈,也是好笑。
听着杜氏母亲走了,她才睁开眼。
母亲回来,看到她醒了,温和的问她要什么不要。
她摇头。
母亲就坐在她床边陪着她。
夜了,母亲也没走,在灯下绣花。
她凑近了看,绣的是个小荷包,很小巧的“老少欢”图案。她问是给谁的,母亲说是给赵家老太太的。她看了好久,想不起上一次看母亲绣花,绣的是什么来了,大约是红彤彤一片的东西,红的刺目……让她眼睛疼。
母亲给她点眼『药』水,轻手轻脚的,拿她当个小孩子。
眼『药』水流进眼中,刺激的泪腺分泌了好多『液』体,滚滚的落下来。
母亲给她擦眼泪,泪越擦越多。
从在医院里醒过来,这是她第二次落泪。泪落下来,心里倒好像舒服了些……握着母亲的手,握了好久。
陶家二少『奶』『奶』许雅媚是两日后来看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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