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温江雪这个王八蛋,居然当真让她去当诱饵!
从善抗议,“既然这主意是陈小姐和林大人想的,那合该他们去,我不同意这个法子。”
“没问你同意不同意。”温江雪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道:“林大人是此案主审,他若是出点什么事你赔得起吗?至于陈小姐……”他眼神幽幽落在幽草身上,“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能让她这样轻易就死了呢。”
幽草一寒,低下头不敢看他。
从善心中悲凉,敢情就她的命不值钱啊?
她辩驳道:“所以我才提议我们先去衙门弄清楚……”
“案情不容耽误。”林律打断道:“我们怀疑长公主的小儿子林瑞阳还没有死。”
死不死与她何干?
林律继续补充道:“到目前为止被那‘吸血妖怪’所害死的已有六个人,每个死者皆是突然失踪,两天后尸体被丢弃在失踪的案发地,死亡原因也皆是双腕割开,放血而死,可林瑞阳已经失踪了七天,尸体还没有出现,所以他极有可能还活着。”林律认真严肃的看着从善,“那‘吸血妖怪’随时会杀了林瑞阳,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时间就是性命!”
可她的命也是命啊!总不能拿她的命去换林瑞阳的命吧!
她愤愤不平的道:“林大人怎么就能确定那‘吸血妖怪’会出现?也许它再也不出现了呢。”
“不会。”林律道:“那‘吸血妖怪’害人有个规律,每七日会动手一次,抓走一个人,今日距离林瑞阳失踪已经是第七日,所以它极有可能出现,不是丢弃林瑞阳的尸体,就是再抓下一个人。”
分析的头头是道,很好很好。
从善心中气愤,刚想辩驳就听身侧的封崖道:“我去吧。”
从善一蹙眉扭头看他,有些气愤的叫了一声,“封大人!你……去什么去啊。”她压低声音道:“我们根本没摸透底,贸贸然是赶着去送死吗?”
温江雪看她和封崖交头接耳就来气,倒是挺护着她的老情郎。
从善又道:“林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可封大人身为右少卿犯险实在不妥,我认为我们该找一个会功夫的人去做诱饵,这样就能在‘吸血妖怪’出现的时候擒下她。”她的眼睛扫了一圈落在霍少游身上,“我觉得霍兄很合适。”
霍少游一惊,怒瞪她。
从善也瞪他,“霍兄又年轻又会功夫,和我同为寺副,刚刚好。”官职一样高,她去得,霍少游怎么就去不得?她看谁还有理由否定。
“不行。”温江雪坐在那里幽幽道:“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会功夫的,可见那‘吸血妖怪’只会挑一些好对付的人下手。”他看着从善笑,“我们在坐的诸位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去他娘的……温江雪今日就是铁了心的要搞死她!
“怎么?这可是个立大功的机会,陈寺副不乐意?”温江雪笑问她。
让你去你乐意?!
“陈寺副放心,你们封大人会在暗中好好保护你的。”温江雪又笑看封崖,下决断道:“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不用再议了,现在陈寺副就收拾一下,上街上晃一圈,引起‘吸血妖怪’的注意,然后回来住进林瑞阳之前住的那间房中。”
这他妈的是给她挖好了坟墓等着她躺进去了!
从善心里气啊,看温江雪起身要回房去,她起身追上去两步问道:“敢问相爷,我是哪里得罪您了吗?”你这样坑我!
温江雪笑了一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笑的暧昧不明,道:“陈寺副何出此言?我给你个机会为你的封大人卖命破案不好吗?还是你觉得你的封大人不值得你卖命?”
封崖还坐在她身后,蹙着眉看温江雪。
从善气笑了,眯眼冲他一笑,一字字的道:“值,当然值得了,为了封大人我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温江雪也笑,冷飕飕道:“那还等什么?”扬声道:“霍少游,送陈寺副出客栈,游游街。”
“不必,我自己去。”从善瞪他一眼,扭头进屋,扑过去伸手就拉住了丁丁的手,期期艾艾的道:“丁丁,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你买好吃的了。”
丁丁皱眉厌弃的看她,想抽出手道:“封大哥会给我买的。”
封崖起身拉起从善道:“我和丁丁会跟在暗处,不会有事的。”
她扭头就抱住了封崖的腰,“封大人你是个大好人!”
温江雪站在门外心烦意乱,扭头回了自己的客房中。
这夜里阴沉沉的,月牙隐在阴云背后,光线暗淡的不行。
从善提着灯笼胆战心惊的走在黑漆漆的长街上,心中呕的要死。
一连发生了这么多起惨案,这镇子里的人一入夜就家家闭户,连生意都不做了,所以这街上没有一点儿人烟。
一路走过去,连个亮灯的屋子都没有,全是冰冷的房门紧闭。
夜里起了风,吹的从善手中的灯笼摇摇摆摆,忽明忽暗,吹的她襟前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
她拉了拉衣襟,心里发毛的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酒馆外酒旗被吹的呼啦啦作响。
王八蛋温江雪……
她抓着衣襟继续往前走,越走风越大,卷的路旁的零碎物件咯噔咯噔作响,像是无数只老鼠躲在里面似得。
又行两步,风忽然卷灭她手中的蜡烛,光线一灭,她站住了脚步。
有什么声音在她身后,轻轻的,像风,像什么东西落地,“哒哒”的,像……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她脊背的毛孔张开,她站在原地攥紧了手中的灯笼,鼓足气猛地转身回头——
没有人,背后是黑漆漆的长街,招展的酒旗白帆,什么人都没有。
她吐出一口气,刚要回头,背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浑身一颤,僵在那里,落在她肩膀上的东西慢慢的,缓缓的爬上了她的脖子——是一只手,又凉又苍白的手。
她一口气提到喉咙口,张嘴喊道:“封大人!丁……”字还没脱口就被那手扼紧了喉咙,捂住嘴。
她伸手要去摸袖子里的匕首,背后那人扣住她的手腕“嘎巴”一声就将她的手腕掰断。
从善疼的眼前一黑,在那冰冷的手掌下拼命的挣扎,想要喊封崖,可那漆黑的长街上风声呼啸,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封崖呢?丁丁呢?
他们不是说就在身后吗……
她浑身发颤,呼吸被攥的喘|息不上,就听身后有个哑哑的声音低低道:“不要动,我现在不想杀你,她不喜欢喝死人的血。”
手腕疼的从善一阵一阵打颤,脊背冷汗浸透,死死的盯着那长街。
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
她拼命喘出一口气,不迭的点头,低呜呜道:“我不动……我不动。”
背后那人伸手将她的头套进黑布袋子里,她眼前一黑,就被扛在肩上带走。
她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一阵阵发寒。
没有人救她,只有她自己救自己。
只是过了片刻,扛着她那人停了下来,有推门声,那人似乎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从善被点了穴道丢在地上,浑身被摔的散架,却不敢吭气。
那脚步声离开她,似乎往里面去了,不多会儿她听到那哑哑的声音道:“姑娘,你饿了吧?我……我给你换了新的人,这个人长的好看,你喝一口吧。”
她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虚弱的说了一句,“不要……”
然后又听到脚步声过来,这次脚步声沉重,似乎是一个人抱着一件重物过来,停在她跟前时,她又听到那女人轻微的挣扎声,“不要……我说了不要……”
“不行姑娘。”那人很坚定,在从善眼前蹲下。
从善只觉那冰冰凉的手抓起了她的腕子,她想起林律说的双腕割开,放血而死,心里就是一寒,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
腕子被一拉,从善立即开口道:“我有|病!”
那拉住她腕子的手就是一顿。
从善抽着冷气,颤巍巍的飞快道:“我……我染了传染病,我还中了一种叫百夜香的传染病,若是姑娘喝了我的血,也会被我感染的!姑娘千万要三思!”
寂静的房间里,她听到那虚弱的女人气若游丝的吃惊道:“百夜香……你说百夜香?”
“是是是!慢性剧毒百夜香!”她忙道。
忽然她的袖口一紧,有人拉住了她的袖子,手指碰在她的手背上,不是那冰冷的手,是一只柔弱又滚烫的手。
她听到那女人急切的问她,“你……你是宫里人?百夜香不是宫里……才有的吗?你是宫里的人吗?”
从善一愣,脑子中顿时跳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