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在那一刻几乎想要先杀了温江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究竟想做什么??
封崖伸手去拿,从善甚至来不及多想拉住温江雪的胳膊就将那珠子夺到了手中。
温江雪站在那里,他明知道她现在想救皇后,让他毁了珠子。
他也知道封崖一心想要拿了证物去给皇上。
他都知道。
“拿来。”封崖伸手来拉她的手。
她攥紧了珠子急退两步,她看到温江雪不怀好意的笑,她突然明白温江雪的意图,他就是要逼封崖和她决裂,和她站在敌对面。
“陈楚玉拿来。”封崖对她伸手,“那证物对我很重要。”
她知道,她知道皇帝用九公主威胁他找到证物交差,可是……
“封大人,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只需要今晚一夜的时间。”她求道:“只要让我做完这件事,明日一早我便将珠子还给你,任由你处置。”就算皇后真要死,也至少……让她完成这最后的一个心愿。
但封崖站在那里容颜冷峻的跟她说,“你将珠子交给温江雪时可有想过,那是我对你的信任?”
“是,是我的错。”从善无从解释,“但至少再给我这一次……”
“拿来。”封崖上前一步。
他还是这么又冷漠又不留情面,像是之前重重都是错觉。
从善后退两步,眉头一皱,狠下心将珠子塞进口中——
“陈楚玉!”
封崖与温江雪皆是一惊,快步过来就要抓她。
她就含着珠子急退喝道:“再过来我就将珠子绞碎了吞下去!”谁也别想要!
两人止步在几步之外。
从善退到马车旁,与他们保持距离,含着珍珠道:“薛大人麻烦你过来。”
薛雪看了封崖一眼,朝从善走了过去。
从善将车帘一掀,“进去。”
薛雪迟疑了一下,“陈楚玉,你想……”
“进去!”从善又喝了一声。
薛雪怕她伤了证物,跳上了马车,就见她将那个一直紧紧抱在锦被包裹递给了他。
他一打开顿时一惊,“这是……”一个死胎和一截骨头。
“劳烦薛大人验证一下这死胎中的毒和那手骨上的毒是不是和锦被上浸着的羊乳之中的毒一样。”
薛雪看向马车外的封崖,“这死胎……”
“不要问,你只需要验证。”从善道:“我不会连累你们任何人。”
“陈楚玉,你是暗部的人。”封崖道:“暗部从不允许私自行动。”
“我知道。”从善看着他道:“封大人今日就可以将我剔除暗部。”
温江雪在一旁看着她暗暗心惊,他不知道她为何愿意为这件事做到这种地步。
“薛大人请快些。”她又提醒了一句薛雪。
薛雪低头先检查了死胎,对从善道:“没有工具我无法验证。”
从善一皱眉,“工具在哪儿?”
“在大院儿停尸房中。”薛雪道。
从善毫不犹豫退到马车前,翻身跳上马车,夺下车夫的鞭子,一鞭子抽下——
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从善听到身后人在喊她,着茫茫夜色里她极速前行,不曾回头。
不过片刻间就到了大院儿。
从善跳下马车,伸手将薛雪拉下来,裹着死胎和手骨就拽着薛雪进了大院儿。
她一脸血的冷肃,让薛雪心惊,他先前是打听到了她独自入宫又去太傅府救封崖的事,他也是跟着她的脚步才找到了封崖。
他那时以为她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封崖,不然非亲非故她怎么会为封崖做到这种地步,可是她如今又不惜和封崖对立……
看不透,实在看不透。
从善推他进停尸房,将锦被交给他,“快些,拜托薛大人快些。”
薛雪接过放在案桌上,拉出工具箱开始检验。
她就站在旁边,看着薛雪迅速的将它们摆开,用液体消融……她脑子有些发昏站不住,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雪以为她要昏倒了,忙伸手去拉她。
她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别管我,你快一些,快一些……”
薛雪看了她一眼,踢过一张软垫给她,又道:“药箱里有止血药和补血的,一个白瓶子一个红瓶子,一个一粒。”
从善缓了缓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药箱里摸出来,各自一粒倒在口中,缓了缓才道:“多谢。”
薛雪手上不停的道:“不必谢我,我是替封崖报还你。”
从善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
“你从大院儿匆匆离开我便派人跟踪了你,知道你是为了救封崖。”他叹气道:“你不要怪封崖,他不是不感激你,也很担心你,他只是顽固又不善于表达,况且那证物对他真的很重要……”
从善将口中的珠子吐在了掌心里,“我知道,是我的方式令他不能接受。”
薛雪笑了一声,“也并非方式他不接受,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手段没用过,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他必须得交出证物,让圣上处置皇后,你可能……不能理解。”
理解,她理解,为了九公主。
“我理解他的苦衷。”从善道:“但我也有我的目的,我并不会为了他的苦衷而改变我的目的。”他为救九公主,她与九公主非亲非故并不会为了九公主改变自己要做的事情。
薛雪看了她一眼,眉眼一弯的笑了,“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呀,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他为了那个‘苦衷’一而再的委曲求全,我希望那‘苦衷’死了好。”
他说的轻飘飘的,从善看他却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薛雪会支持封崖。
“人要活的自私才快活。”他叹气道:“封崖活的太累了。”
她看着薛雪说了一句,“抱歉,之前我与封崖遇袭,我怀疑你的太傅的卧底。”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那时候我也怀疑你是卧底。”薛雪冲她眨了眨眼,“我也从来没有信任过你。”
从善不知为何安心的笑了,还是不要彼此信任的好,太累了,就像封崖信任她将珠子交给了她,她如今就像个背信弃义的罪人一般。
薛雪从角落里提出来三只白色的老鼠,然后将溶解出来的三样液体各自灌进了老鼠的嘴里。
“怎么样?”从善扶着桌子站起身,就听到外面赶过来的脚步声,放眼望去是封崖和温江雪他们。
他们急急从门口而来。
从善还没来得及将珠子吞回去,就听薛雪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她一扭头就看到三只老鼠同时瘫在笼子里抽搐,眼鼻嘴出血,爪子一下一下的抓着眼睛……
萧无双说过,小皇子死的时候就是眼鼻嘴出血不止,他一只在喊眼睛疼……
一模一样。
三只老鼠在同时断了气。
“是百夜香……”薛雪有些吃惊,“这三个皆是百夜香之毒。”
“百夜香?”从善问。
“是一种慢性毒|药,是极为罕见的一种植物,其根有|毒,据说一日一米粒大小的分量,连服百夜才会毒亡,这种毒|药早就被先帝销毁管制,已经数十年不曾出现了。”他吃惊的看从善,“你究竟从何得来这个死胎和手骨?”
果然果然……
“百夜香大概只有圣上可以轻易弄到手吧?”她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惊的薛雪不敢多言。
“你……”薛雪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封崖与温江雪已赶到门前。
从善一把拉住薛雪往外走道:“请薛大人陪我到太傅府一趟,将这个验证告诉太傅,将这些证物交给他。”
薛雪一挣扎道:“可太傅不在府中。”
从善一愣,“不在府中?”
“我赶到太傅府时,他已要去宫中。”薛雪道。
“他去宫中做什么?是为了莲妃小产吗?”从善问道,毕竟莲妃是他的外甥女。
“莲妃小产了?”薛雪和封崖几乎同时发问。
薛雪先反应过来,“那这死胎……”
“他不是为了莲妃小产进的宫?”从善先一步问道。
薛雪皱眉道:“不是,他说你用珠子和皇后的命来换封崖……”他看了一眼封崖,“他要进宫时就放了封崖。”
“什么意思?”从善心中一惊,所以封崖问她已经杀了皇后的意思是……
“糟了。”温江雪先反应过来道:“你被萧太傅那个老狐狸利用了!”
从善愣怔看他。
“他怎么会觉得凭你一个无名之辈就可以对皇后动的了手?”温江雪看着他道:“他不过是要让你和暗部来替他承担罪名,他一定派了更信任的人去动手,皇后一死,罪名就是你与暗部的,所以他才会先放了封崖,将此事告诉暗部所有人……你这个替人背锅的傻子!”
所以……他在放了封崖时就已经动手了吗?他进宫是为了……皇后已经死了?
从善提着那装着三只老鼠尸体的笼子就往外冲——
等等她,再等一等,不用牺牲萧无双也可以保住萧家……她已经有证据了,再等一等……
三十二
亮堂堂的停尸房中,从善提着那装着三只老鼠尸体的笼子就往外冲——
她已经正式了,有证据了,只要给她一点点的时间,一点点的时间……太傅就这么急着要自己的女儿死吗!
却是被温江雪一把拦了住,将她拦腰在怀中一抱低喝道:“陈楚玉你疯了吗?如今进宫不要命了!”
“放手。”从善异常冷静,在他怀中一阵挣扎,无法挣脱,口中一直在重复,“放手,放手,温江雪你放开我……”挣到最后像是急了一般厉喝着瞪他,“温江雪!我有我的计划,你放开我!我不会连累你,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当着暗部这么多人的面和我断绝义父子关系,我与温府没有关联,是死是活皆是我命。”
她将话讲的又冷静又刻薄,温江雪盯着她那双黑幽幽的眼顿时就恼了,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一用力就将她按在了门扉之中。
“哐”的一声响,门扉撞在墙上,从善痛的一皱眉。
封崖在一瞬间上前单手在她脊背上一托,伸手去抓温江雪的手。
“滚开!”温江雪眉峰一抬呵斥封崖道:“我教训我的义子与你何干!封崖你少他妈插手我的事,不然我会让你的阿九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封崖抓在温江雪胳膊上的手指就是一顿,他知道温江雪可以做到,因为阿九喜欢他温江雪,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让阿九愁肠百结。
温江雪一把打开他的手,盯着从善道:“陈楚玉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我温江雪是个什么样的人?恩?”
他是真发火了,一双幽绿的眼睛里的光小刀子一般盯着从善,从善就被他按|在门扉上,脊背垫着封崖的手,但肩膀又麻又冷,令她瑟瑟发抖。
她小脸惨白抵在门扉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太过可怜了,可怜的温江雪怒火消了一半,没良心的小畜生,若非为了他的小命他会站在这里?参与进这等麻烦事里?还不得好了!
“相爷。”从善深吸进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求您放手,让我将这件事做完,我有圣上的令牌,我会小心行事,我不会死。”她抓着温江雪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我最大的本事就是苟且偷生,我不会让自己死。”
“陈楚玉我真想不明白你这脑子里装了什么?”温江雪气的想将她脑子打开看看,“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为何不明白这件事已成定局,就算你豁出命也不可能转机。”
“有。”从善抬眼看着他,“我想过了,并非不可能,只是输面大而已,我愿意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