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一愣,飞羽一愣,从善也是一呆。
这……是在给她报仇???
“是两巴掌吗?”温江雪问她。
“是……”从善忙道,抬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九公主,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活剐了,又看一眼跪着的飞羽,叹了口气,对不住啊大兄弟,只能怪你的主子太爱打人耳光了。
“行了,这事到此了结。”温江雪松开他,厌烦的皱着眉道:“飞羽,送公主回宫,找御医给她好好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九公主原想回来杀了从善出气,万没有想到温江雪不向着她,反而护着个外人来打她的脸,一时又气又委屈,却无计可施,狠狠的一哭扭头就跑了出去。
飞羽忙跟了出去。
从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呆愣愣的立在正厅里,有些……受宠若惊。
十一岁之后再也没有人护着她过,温江雪……脑子坏掉了???
她偷偷的回头看温江雪,正对上他一双阴嗖嗖的绿眼睛,她吓得忙一低头,就听温江雪冷笑道:“你也知道怕?”
“知道的。”她安分的道。
温江雪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人,红红白白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方才跟九公主对阵还嚣张的很呢。
“先去将你这一身换了。”温江雪道:“我看着心烦。”挥手叫来个小丫鬟带她去洗澡换衣服。
她乖乖的“哦。”了一声低头走了。
出了大厅才敢松出一口气,一看带自己的小丫鬟更是松了一口气,是那个天仙妹妹,好糊弄。
她就糊弄着天仙妹妹独自将澡洗了,换好衣服,才让天仙妹妹帮着把头发洗了,洗的过程中问清了天仙妹妹的身世背景,原来她叫绿灵,和傅伯一样打小就跟着温江雪,所以叫他少爷,寻常后来的下人都尊他老爷或者大人。
等她收拾完,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阴雨绵绵,天色沉沉。
傅伯说温江雪在正厅等她。
她便将湿发松松挽着,跟傅伯去了正厅。
正厅里已经摆好饭菜,温江雪换了软袍坐在正坐上等她。
她上前行礼,叫了一声,“义父。”
温江雪抬眼看她,她穿着他少年时的旧衣服,有些宽大,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白白的腕子,湿发挽着,脸也洗干净了,白的没有血色,衬得两侧的淤青格外明显。
他示意让她坐下吃饭,随意问道:“你今年十四?”
“恩,十四了。”陈楚玉十四,她已经十六啦。
他又道:“可真矮,我十四的衣服你穿着竟大了这么许多。”
矮怎么了,她还在长个子呢。
她低头扒饭不吭声,却听他又道:“十四,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和你姐姐一样。”
她顿了顿,温江雪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她,淡淡道:“九公主那匹马是你毒死的?”
他果然去调查了。
从善知道隐瞒不过,道:“是。”
“为何?”他问:“九公主任性,你给她个教训便是了,何必赶尽杀绝,连个逃生的路也不给她留?”傅伯告诉他时他也有些吃惊,蛊惑了歹人反击公主可以理解,可她竟然还毒死了马,连逃生的机会都不给她。
从善又扒了两口饭吞下才道:“她也未曾给我留过活路,我既要动手就要永绝后患。”可惜还是漏算了飞羽。
温江雪看着她,慢慢的笑了,“你不怕圣上怪罪与你?”
从善想了想,“我就算不反击圣上也不会放过我,不然九公主也不会来了。”
是啊,九公主显然是被人怂恿来的,那个人也只能是圣上了。
温江雪倒是越看他越喜欢,他喜欢聪明人,更喜欢办事爽快的聪明人,若非他身份敏感,温江雪倒是真的想好好培养他。
从善也没忍住问道:“那义父今日护我,就不怕得罪圣上吗?”
温江雪笑了,“他如今还需要我,所以容许我肆无忌惮,等到有一日他不再需要我了,无论我得罪不得罪都是罪人。”他又给从善夹肉,“等到那一日,你这个保命牌可要好好报答我的看护之恩。”
从善看着碗里的肉想叹气,相爷府的伙食就是好。
“还有。”温江雪又问她,“等过几日你就开始着手给我找陈从善。”
从善咬着那块肉含糊的应了一声,府中规矩不好,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还说那么多话。
从善吃完饭在给她安排的厢房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天还没亮就被绿灵急急忙忙的摇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就听绿灵道:“快起来,圣上宣你进宫呢!”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这哪里是宣她进宫,是宣她进坟啊!她才睡了一天安稳觉!
九
这天才蒙蒙的亮透,从善就被皇上宣起来,她的心情犹如清明上坟。
可是她没有办法,相爷去早朝了,圣上派来的公公就等在外面,抬也要抬她入宫面圣。
她觉得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她唉声叹气的跟着公公坐上来接她的马车,一路往宫门去。
许是她唉声叹气的太厉害了,那公公听不下去道:“小公子为何总是叹气?今日入宫可是件大好事。”
好事?入宫自投罗网也算好事?
她只好道:“在下只是在发起床气,公公不必在意。”
那公公笑呵呵的倒是和善,同她道:“小公子今日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相爷的极力推荐。”
什么?卷毛相爷极力推荐她?什么意思?卷毛相爷推荐她入宫?什么好好表现?为什么推荐她入宫?
她不明白,便谦虚求教,“敢问公公此话何意?”
公公掩着嘴呵呵的笑道:“小公子可真是认对了义父。”然后马车停了。
公公请她下车,一挥手,有两名小公公过来引她入宫。
到底是什么??就算送死也让她做个明白鬼啊!
可哪里还有她问话的机会,两个小公公一言不发的引她入宫,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偏殿中。
一进偏殿她就更诧异了,这富丽堂皇的偏殿中已经候了不少人,皆都恭恭敬敬的站在殿中,低声的说着话。
她这厢一进去,小公公就提声道:“温相国义子陈楚玉已到!”
好嘛,这下子满殿的人齐齐转过来看她,她这才注意到殿中十几个人,皆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各个衣着讲究,相貌堂堂,虽然不认识,但她从那衣着配饰大约看出这些个年轻人皆是有来头的。
站得最前的那个尤为有来头,因为他佩戴在腰间的玉佩世上只有一对,一飞鹤,一青鸾,飞鹤玉佩当今圣上赏赐给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奸臣温相爷。
青鸾玉佩圣上赏赐给了护国大将军之子,霍少游。
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的父亲与霍老将军皆是大忠臣,是世交,而她在十一岁之前一直是霍少游指腹为婚,未入门的……娘子。
可惜十一岁她得罪了卷毛相爷,被急急忙忙送出京,送出京前霍少游就亲自来退婚,说他不喜欢心肠恶毒的女子。
冤孽啊冤孽,她与霍少游也算一起玩到六岁,后来男女大防便很少见面了,一别十年两人面貌皆非,虽无什么情谊,但当年她被退婚沦为京都的一大笑话,而今日再见霍少游他再次耻笑了她。
他嗤的一笑道:“什么陈楚玉,既已摇尾乞怜的认了温相国做义父,那就该叫温楚玉,陈大人的姓怕是配不上相爷的义子了。”
哎,她再次万众瞩目了。
她冲诸位礼貌的笑了笑,进入殿中站在了一个角落中,她只希望大家不要注意她,让她低调一点。
可霍少游那个冤家偏不放过她,冷嘲热讽的对身侧的同伴道:“傅兄,你可只认贼作父,苟且偷生这两个成语的典故?”
那傅兄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道:“哦?倒是请霍兄讲一讲。”
霍少游便声情并茂的道:“书中的典故不值得谈,眼下倒是有一个极好的典故。”他拿眼望她,“可以请我们温相爷的义子来给诸位讲一讲。”
众人看她,低低议论。
有人说,他就是那个陈大人的私生子陈楚玉啊?我听说陈大人被温相爷逼死的当天夜里他就投靠了温相爷。
有人说,是啊是啊,陈大人现在还未下葬,他倒是住进了相国府,连回去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
又有人说,我还听说他是自席才求得温相爷饶他一命的,入了相国府就天天跟温相爷睡在一块!怪不得他并无功名今日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