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对娄沉说道:“真是难为陛下了。”
娄沉在一旁坐定,耷拉着眼皮直截了当的说道:“太傅如此费心找学生来有事便直说了吧。”
那棋局就是沈暖再大个两岁也是解不开的,更何况他一向对琴棋书画不敢兴趣,表面上样样精通,实际却样样稀松。
“老臣知道摄政王忙碌,可是既然来了,不如也跟老臣对弈一番吧。”安然唤小侍抬来棋盘,没给娄沉任何拒绝的机会,便率先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娄沉看她如此,便知道今日这棋是非下不可了,当下也就没再推辞,而是伸手执起黑子,说道:“老师棋艺精湛,让学生先走一步吧。”
说落棋落。
安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便也落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棋盘上便布满了棋子。娄沉毫不掩饰的是处处锋利的进攻,而安然却是稳稳的防守。
“都说从棋局观政局,殿下这步步紧逼,不怕被反杀一局吗?”说着安然便一连吃掉她几个黑子,随手放在一旁。
“老师只看到了学生处处紧逼,却没有看到学生在紧逼的同时也布下了局。”娄沉说着伸手捏起吃掉的白子,倒是比刚才损失的黑子多了不少。
安然笑了,问道:“你这局如今到了最后时刻,可有把握赢我?”说着竟然又吃掉她的黑子。
娄沉不再言语,而是以实力让她看到自己的稳扎稳打的布局。从一点开始,最后练成一片,将其围困在其中,最后吞掉。
安然对着棋局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白子放下,说道:“是老臣忧虑过多了。”
“是学生早有准备。”娄沉也放下棋子,坦然接受这胜利。
这棋局只不过是政局的一个缩影而已。安然对她突然将左相一派悉数打尽的迅猛手法有些不赞同,觉得她动作太过□□速紧逼,怕她遗漏了什么被人拿住软肋,今日便在她当朝废除左相之职之后利用难的棋局把沈暖留下来,借机找她过来。
而众人看到的只是她最近对左相一派的一连串打压,以及对左相的罢免,却没有看到她走到这一步事先是算计良久,步步落子都小心翼翼。一切似乎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然而她却为此布局忍耐很久。
如今朝局之事显然是安然多虑了,但是关于沈暖的事她却一直等着机会跟娄沉好好算算呢。
安然瞥着娄沉说道:“殿下日理万机,每日在忙朝政的时候是否该多关心一下陛下的学业呢?摄政王,摄政辅政,而真正的政不止你书案上的那些奏折,还有他。”
说着伸手一指沈暖。沈暖一愣,不知道这话题怎么从下棋又扯到了他身上,便竖着耳朵装作看棋局的样子偷偷听她们说话。
“殿下笔锋是锋芒毕露,字是筋骨有力,一眼看过去便是那浑然天成的大气乃王者之风,而被殿下亲自教的陛下,字却写的软趴趴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黏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任何气势,更别提王霸之气,都说字如其人,陛下就算是一介男子,殿下也应该好好辅佐,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多些,让其将来能够撑的起这沈家江山。”
沈暖听的一缩脖子,不满的撇嘴在心底腹诽起来。太傅真是太讨厌了,当着娄沉的面说他字写的不好就算了,还东扯西扯了一大堆,又开始说他家的江山了。他字写的拿不出手和江山有什么关系!
让他更不满的是安然接下来的话,“陛下的琴棋书画是样样都没有殿下学生时期的三分之一,对此老臣心底很是悲痛,觉得愧对先帝信任托付。老臣自认为是尽心教了,而陛下恐怕是没用心去学。”
随后她叹息一声拿起之前就摆在桌子的戒尺说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老臣不能动手,这顿打,便由身为摄政王的殿下来代替吧,毕竟陛下没学好,殿下和老臣都脱不了关系。打你的时候,老臣也会内省反思。陛下看到,以后也会认真学知识的。”
娄沉眯起眼看她,想透过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中找出她就是想借机揍她一顿的心思。安然任由她打量,看她没有伸出手的意思,便看着旁边早已听的呆住的沈暖对她说道:“陛下年幼,这戒尺若是落在了那白嫩的小手心里,恐怕这一周都握不住筷子了。”
娄沉闻言握着的拳头的紧了又紧,最后紧抿着嘴唇,还是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