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天向楚声缓缓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向对楚鱼那般嘘寒问暖的态度,目光深深。
楚声同他对视片刻,脸色也平静下来,微笑着又喊了一声“父亲”,凑近楚霜天,低声问了几句话。半晌,他转向陆轻安,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前辈,楚家叛逆已经被我父亲手刃,母亲大仇得报,我们想方法回去吧。”
陆轻安抚了抚腰间的剑,略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冰寒,淡淡点头,将掩寒按回剑鞘。楚鱼被他的动作吸引,瞄了两眼,发觉陆轻安腰间还悬着一把剑。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传送进这里前看到的那把不衡剑。
看陆轻安那么紧张的样子,看来同那个剑主颇有渊源。
楚鱼琢磨了会儿,确实记不得原著里哪里有柄不衡剑,便将这事抛之脑后,见楚声过去和陆轻安低声商量着什么,百无聊赖地回头看了看楚霜天,不知是不是眼花,转头的瞬间在他唇边看到了一缕未消散的笑意。
绵里藏针,毒蛇一般冰冷快意的笑,不同于楚霜天的儒雅平和,只有恶毒凶狠。
楚霜河?
楚鱼背后凉了凉,头皮猛地一炸。
忍住了那种陡然生出的后怕,楚鱼的手悄然握住寻笙,不动声色地仔细一看,楚霜天仍旧是一副心死如灰的沉默表情。
难道楚霜天有问题?
可是主角亲自说了他身上没有带杀气,同父亲感情深厚的楚声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楚霜河总不至于将这两人都骗过去了。
应该只是……错觉吧。
似乎感到楚鱼一直黏着的目光,楚霜天转头看向他,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沉默半晌,微笑道:“鱼儿,以后要听大哥的话。”
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语气是要干嘛?
楚鱼顿了顿,点头。
楚霜天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是个冷淡性子,不愿同我们亲近,也不愿待在谷中修炼,如今……也好,也好。”
他盯了楚鱼一阵,移开目光。
明明是有头无尾莫名其妙的话,楚鱼却听懂了:楚霜天这是在庆幸原主从小同他们不是太亲近,楚夫人死了他也不会太伤心?
怎么会,原主残留的那点意识让他痛苦到够呛,好在只是那么几息。
楚鱼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只好缩回谢羲身边,哀愁叹气。
谢羲拉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没有说话。
待楚声和陆轻安商量完毕,楚鱼已经不自觉地和谢羲靠到一起,谢羲揽着他的腰,笑得一脸得意。楚声回头看到这一幕,怒发冲冠,直接拔出了三火:“你的脏手放在哪儿!”
谢羲瞥他一眼,不准备理会。
楚鱼冷汗,连忙扒开谢羲的手。
开什么玩笑,弟控大舅哥也敢得罪,实在是教育错误,孩子情商居然这么低。
楚声脸色难看地瞪了谢羲几眼,连忙把楚鱼拉到身后藏好,看了看陆轻安。
陆轻安一向不喜说话,颔首:“你说吧。”
楚声会意,道:“父亲,小弟……”看了谢羲一眼,他自动忽视,继续道,“适才我与两位前辈从另一头过来,发觉此处刻画着一座大阵,束缚着入阵之人。陆前辈从另一端一路破阵到此,发觉法阵会修复,要想破阵,可能得进前方的宫殿中一探究竟。”
他指了指宫殿:“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阵眼。”
这儿同落枫谷的禁地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楚鱼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如果法阵是楚霜河布下的,那就很有可能是他从楚家禁地学来的。看方才陆轻安杀气腾腾的爆破举动……这法阵的破阵之法还真是粗暴。
楚鱼默默越过楚声的肩膀看向谢羲。
当初还吐槽主角是用爆破之法破阵,如今想来,还是主角有文化……
此前楚鱼和谢羲被传送到湖边宫殿的一间小屋中,现在往回走,绕到宫殿正面,楚鱼才看到宫门上龙飞凤舞的大字。
镜花门。
走在楚霜天身旁的楚家客卿“咦”了一声:“镜花门?”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奇异地看了看陆轻安,住嘴不说了。楚鱼被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心里痒痒的,扭头看到楚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扯了扯他:“大哥,镜花门是什么?”
坑爹呢,原著五十万字果然有很多内容没写出来,这些陌生的名字老是冒出,太出乎意料了。好歹他也是手握原著知道剧情走向的,虽然剧情大神已经崩得一塌糊涂……
楚声也看了看陆轻安,犹豫了一阵,还是敌不过小弟问他问题的懵懂表情,压低声音:“镜花门是原先魔道七宗中的一派,门下弟子极为擅长布阵。听说镜花门的门主布下一个法阵,模仿陵墟化出一个空间,自成一个小界,如果不出意料,应当就是这儿了……只是一百多年前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被魔道其他几个宗派围剿……”
楚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听说镜花门那一代的门主同陆前辈颇为熟识,也是一代奇才,手握不衡剑,杀遍四方。只可惜双全难敌四手,最后门主魂飞魄散,门人弟子也四下而逃,从此销声匿迹。”
他的声音虽然已经放得极低极低,陆轻安何等人物,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到“魂飞魄散”四字时,他的步子顿了顿,眸中掠过一抹痛色,面色更为冰冷沉寂,手不自觉地扶上腰间的不衡剑。
楚鱼顿悟:啊,原来那柄剑是陆轻安的好基友的遗物,难怪陆轻安的脸色那么难看。
修道之人一般都较常人更为冷情冷性,能将一人看为知己好友极为不易,偏生修真者活得长,一不小心长生了,记忆力又不错,在漫长岁月中,哪个挚友死了,几百年之内都会清晰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