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玦看着梓锦突然冷笑道:“姚梓锦有没有人说你很虚伪?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一腔痴情?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让我忍不住的找上了你?”
梓锦眉头轻皱,道:“我不想知道,这是你跟他的事情。”
“他这样的一个伟岸男子,居然喜欢你这么一个既虚伪又懦弱的女人,你让我如何甘心?”罗玦的眼眸里有泪光闪动,不知道压抑在心里多久的憋闷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罗玦,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一般胡作非为家里还能纵容不已吗?我们活得艰难谁又知道?你追求爱情,想要什么那是你的事情,你有你家人的支持是你的福分,只是请你不要把别人贬低的一无是处。我若是你,若能有你的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不想争,不想要?我不能让我一个人,连累家里人都无法见人,我没有你那么自私,我对他狠,可我对我自己更狠,我们的爱情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不能被这个世界所不容。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自私也好,可至少有一点,我没有像你一样对别人造成困扰跟伤害。我跟他都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们不能相爱,不能相守,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这你明白了吗?”梓锦原本不想说,可是面对这样的罗玦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罗玦神色数变,最后说道:“你终究还是承认你是喜欢她的?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多清高,你方才在甤锦堂那些话说的真是精彩极了,可谁有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真面目。”
“你错了,我在甤锦堂的话没错,没有撒谎,因为我从来没有给叶溟轩任何的承诺,从来都是拒绝他,我告诉他我会按照家里的安排嫁人,生子,终老一生。我爱他,可是如果我跟他的爱情,要让两个家族陷入水深火热,我没有那个狠心,我不能为了自己让所有人跟着我们痛苦。如果只以我们两人的痛苦,换来更多人的幸福,我宁愿牺牲自己。”最后梓锦看着罗玦,又道:’就算我们舍弃亲情,舍弃家族,舍弃所有的一切,你以为我们能走到一起吗?叶老夫人还不是不顾长公主的反对,不顾叶溟轩的抵抗,不顾平北侯的劝说执意与你们家结亲?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无奈,这就是你无法反抗的命运。如果你们罗家真的逼人太甚,我告诉你,我会真的破门而出,滚钉板,告御状,不信咱们走着瞧。我姚梓锦,虽然自私又自利,可我不会伤害我的家人,不会让他们因为我被人看不起,我爱这个家,我愿意去守护它。爱情,不一定是两个人时时刻刻的守在一起,他已经住进我的心里,一生一世,这就足够了。”
罗玦静静地看着姚梓锦,一张脸陷入呆滞状,良久才说道:“没有人对我说过,爱情可以这样,你真的就愿意这样在心里念他一辈子,却为了家人不肯嫁给他?”
“也不全是因为家人吧,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没有办法嫁给他是因为身份的差距,这一道鸿沟我没有能力去填平,我的家人也没有能力去填平。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不能相守,那么我就宁愿把他埋在我的心里。为了没有结果的事情还要把家人搭进去,我做不到。”梓锦突然很想哭,她真的很想跟叶溟轩相守一生一世,她真的很想,明明看两人相爱,却要因为这些原因不得不分开。叶溟轩说他会想办法,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能让姚谦一夜之间连升三级?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罗玦垂着头不说话,这些话她从没有听别人说起过,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是顺着她,捧着她,她聪明好学,自幼爹娘家人把她当做手中宝,她从没有想过她做的事情也许会伤害到他们。。
“姚梓锦,那你怎么办?真的要嫁给别人吗?你真的能看着叶溟轩娶的别的女人吗?”罗玦如何能甘心,她不能像姚梓锦这样的蠢钝。
“有一种爱情,在你最美好的年华里遇上,爱上,倾你所有,可是却不能相守,这无关爱与不爱,只是命运。能遇上他,爱上他,并得到他的爱,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将会尽我余生的力量祈求,愿他一世安好,这就是我的爱,我能给他的,只有这些了。”梓锦浅浅一笑,迎着阳光,分明看得到那里面的三尺忧伤,因为爱他,所以愿他一世安好,因为爱,才不能无所顾忌,因为爱,就是不能相守,也是心甘情愿。
罗玦看着梓锦的背影,明丽的脸上带着惊讶,这个女人大概脑子被撞坏了,如果爱,就应该抢到手,将他变成自己的,一生一世。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往亭子里走去,丝毫没注意到,那一大丛遮挡的廊檐下姚长杰漠然不动的棺材脸。姚长杰从不知道梓锦的心里居然这样的苦,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有一种拼搏向上的动力,如果叶溟轩说的是真的,不管梓锦嫁人与否,就算是变成弃妇或者寡妇,还要娶她回家,那么给他十五年,他一定努力做官,一定拼尽所能升迁,然后努力达到与叶家相等的地位。
如果到了十几年后,叶溟轩还未娶亲,他倒是可以帮着梓锦和离改嫁。嗯,这个想法不错,叶溟轩这小子总算是做了一件让他顺眼的事情。不过,十五年好像有点长……改日他好好研究下历史上升迁最快的案例,吸取经验,努力实践!
七月里,姚月一举得男,姚府上下笑开了花,海氏带着姚家的姑娘前去探望,洗三礼,也是办的热热闹闹,满月的时候更是喜气洋洋,孩子取名冯琮,琮者玉也,冯家人希望琮哥儿将来能够温润如玉,冠盖满京华,是个极好的名字,梓锦听到后都觉得冯述这名字取得很有水准。
九月里,姚冰风风光光出嫁了,从聘礼到迎亲,郑家人都是做的极好的,就连海氏也是很满意,挥着泪送走了自己第三个女儿,不伤感是假的。姚玉棠的婚事在凉国公夫人的热心牵线下,终于有了定论。说的是寿昌伯家族亲的侄子侯奉杰,家里不是很富裕,爹爹早逝,母亲有病卧床,还有一个小叔子,但是孩子是家里的嫡长子,又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只要今年秋闱中的进士,前途有寿昌伯家帮着打点,也是很有盼头的。
姚谦跟姚长杰曾经亲自看过了侯奉杰,觉得是个品行端正的人,谈吐学识也是极好的,虽然家里穷了一点,但是头上顶着寿昌伯侄子的名号,又是嫡长子,姚玉棠不过是个庶女,对方还是举人,怎么看也是姚玉棠高嫁了,这门婚事在老太太的首肯下,姚谦的点头下拍板定下了。莫姨娘嫌弃男方家太穷了,说的要找姚谦哭诉一番,姚谦却把莫姨娘训了一顿,这样的人家已经是极好的,难不成还要让玉棠嫁给别人的庶子去?
莫姨娘见姚谦那里说不通,又求到海氏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太太,男人家不管内务,可是太太是管家的,如何不知道一个家庭的开支有多大,那边还有一个病在床上的老娘,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这一来一去的得花费多少银钱。供一个读书人,放在寻常小户人家,那是要倾家荡产的啊。求太太给四姑娘说句好话,以前是妾身不好,以后妾身一定事事遵从太太的意思,请太太一定要为四姑娘分解分解,妾身求您了。”
莫姨娘高傲了一辈子,临了还是为了女儿低下了头跪在了海氏的跟前。海氏就不想搭理莫姨娘的,想要狠狠的磨一磨莫姨娘的锐气,这些年来海氏的确是受了莫姨娘很多的气,多少次被莫姨娘气的恨不得吐血的。如今风水轮流转,海氏颇为得意。
“这桩婚事是老太太跟老爷亲自定下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依我看你还是去求求老太太,说不定老太太心软同意了,老爷那里自然就同意了。”海氏其实并不是想要真的为难莫姨娘,只是这一桩婚事海氏一开始就没有插手的意思,而且也的确是老太太跟姚谦定下的,海氏可不愿意去得罪老太太跟自己男人,所以索性推出去。
莫姨娘心里很是失望,苦求了半天,只得去了甤锦堂,奈何老太太根本就不见她,只是放出来一句话:“姑娘们的婚事岂是你一个妾室能插手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莫姨娘吓得脸色苍白,硬生生的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跪足了三个时辰,老太太才开口让人回去,一字未提姚玉棠婚事。莫姨娘哪里还敢放肆,只是觉得女儿委屈得很,嫁给这样的穷举人,将来能有什么出头之地,不要说还要供弟弟读书,这读书人,笔墨纸砚,书籍孤本,同窗交往,样样都是钱,而且投入这么多银钱,未必就能考中进士,还有一个病在床上的婆婆,莫姨娘怎么看这桩婚事都是下下婚,越想越是憋屈,索性在院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梓锦听说了这件事情,知道自己不该管闲事,但是还是去了姚玉棠的院子,就看到姚玉棠正在绣嫁妆,安安静静,温婉宜人,竟然丝毫没有为莫姨娘的事情焦心,梓锦便是一愣。
两人相对坐下,姚玉棠大约是明白梓锦的想法,遣退了身边的丫头,这才说道:“我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这次老太太分明是借着我的婚事,要敲打姨娘,知道尊卑之别,知道妻妾之分,我哪能这个时候去扯老太太的后腿,而且我想过了,这也是为了姨娘好,早一日让姨娘明白尊卑之别,早一日能让她安守本分的过日子。”
梓锦看着姚玉棠,心生惊讶,没想到姚玉棠能看得这般透彻。梓锦早就知道老太太要收拾莫姨娘,但是老太太能忍到姚玉棠的婚事,一举扼住莫姨娘的喉咙,这才是最令梓锦佩服的,只是这一下子,莫姨娘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因为莫姨娘再是个混蛋,也是心疼儿女的。
老太太为了这婚事,也算是下足了功夫,梓锦知道莫姨娘是改变不了分毫的。看着姚玉棠问道:“四姐姐,这门婚事你可心甘情愿?”
其实按照梓锦看来,庶女嫁的这样的人家是有些委屈,病在床的婆婆,还要读书的小叔,家里还穷得很,除了跟寿昌伯家是族亲,其实没什么很好的硬件让人满意,但是只有一点让梓锦觉得这桩婚事可以搏一搏,那就是侯奉杰是个举人,姚谦跟姚长杰亲自见过他,想必是姚谦考校过学问的,那么将来考中进士也就不是那水中月了。
更重要的,此人是家中长子,姚玉棠嫁过去就是家中长媳,对于庶女能做长熄的少之又少。而且姚玉棠嫁过去的时候正是侯家最困难的时候,姚玉棠既要伺候婆婆,管理家务,照顾小叔,让侯奉杰没有后顾之忧的读书,这就是糟糠之妻,将来就算是侯奉杰能做到一品大员,位极人臣,不能因为姚玉棠乃是庶女而休妻。
老太太挑中这门婚事,一是看中了侯奉杰的才学,二是以目前来说姚玉棠也算是下嫁,但是往以后看是姚玉棠高攀了,老太太为了能让姚玉棠一辈子在侯家站得住脚,就是要让姚玉棠站住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理字,将来只凭这一条,哪怕日后后进门的弟媳家世显赫,也越不过姚玉棠去,也得乖乖的立在跟前,长嫂如母,更何况还是拿着自己的嫁妆把小叔子供读书入了仕途的,谁在姚玉棠面前硬的起来?
将姚玉棠在侯家最困难的时候嫁过去,就保住了姚玉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老太太这般的心机谋算,梓锦只能是仰望,而且这婚事还是凉国公夫人亲自保的媒,梓锦只要想想,就要笑了,老太太真是太狠了,凉国公夫人以后都不得不要照顾姚玉棠。
姚玉棠抬眼看着梓锦,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然后才笑道:“五妹妹,你说我这一辈子活这么大岁数,前十几年真的是要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因为姨娘受宠,我跟哥哥在这姚府里也被人敬着捧着,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后来姨娘失宠,也算是尝尽了人间冷暖,可是你待我始终如一,太太也没有专门针对我,几位嫡姐也没有刻薄与我,这个时候我才想通,其实是我们做错了。如今老太太为我谋取的婚事,看着是挺吃亏的,男方家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肚子书,可是五妹妹,这一肚子书才是最值钱的,老太太发给我谋取了一辈子的前程,我得知道感恩,我得让姨娘也许会感恩,所以这个时候不管老太太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这是为了我姨娘好,你要知道我哥哥还要娶亲的,到时候嫂嫂进门,就怕姨娘在做什么糊涂事,这个时候老太太打压姨娘才是真的为她好。”
梓锦一愣,姚玉棠比她看的还远,居然都能想到姚长悟成亲之后了,不过也对,要是莫姨娘还不安分,到时候姚长悟的媳妇不一定多为难呢。
姚玉棠的婚事,老太太做的算是十全十美了,梓锦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老太太怎么处置她了。梓锦已经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老太太兴许是已经知道了叶溟轩跟她的事情,这两天姚长杰频繁的被老太太召见,这祖孙俩个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但是梓锦总觉得心里发毛,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梓锦想着,老太太这般的高瞻远瞩,连姚玉棠的婚事都能谋划的这般细密,那么自己的婚事应该也差不了,其实最主要的是梓锦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叶溟轩会怎么做?
一连几日,莫姨娘处处碰壁之后,梓锦也频繁的被老太太叫去甤锦堂,也不做的什么,只是下棋,读经书,再不就是做针线,这一日,凉国公夫人又上门来,梓锦就知机的告退了,走到门口就听到凉国公夫人笑着对老太太说:“那边对这门婚事自然是开心得紧,只是想要尽快成亲,您也知道今年的秋闱延后了两个月,赶在秋闱之前成亲,奉杰也能安心备考……我这里还有几个人选,老太太看看有没有给五姑娘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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