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人身上还穿着湿衣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将沈腾文拖了起来,沈腾文靠在她身上,只觉得这个娇小的身影是如此惹人怜,这会儿她还没有想过要将自己丢下,足以证明她心中是多么的善良,他看段桂兰拖着他十分吃力的样子,此时哪里还忍心再让她背负自己,咳了两声,假装悠悠醒过来的样子,就见段桂兰像是触电一般,一把将他推开了。
沈腾文‘嘭’的一声被推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
若是在画坊上她这样干,沈腾文恐怕要恼羞成怒了,可此时心中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之后,看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顺眼了,反倒对她印象好了许多,他有些无奈的看了段桂兰一眼,长舒一口气。
“你,你,你,你你你……”段桂兰指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好半晌之后才跺脚:“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她想起自己之前对着昏迷的他说过的那番独白,此时心中又羞,又不怎么的,有种好像女儿家的*被他知道的甜,一股红晕从她微黑的脸颊浮起,她目光仿佛都要滴出春水来:“你醒了怎么不说?”
看她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像一只被惹怒了亮出爪牙来的奶猫一般,沈腾文有些好笑,但也体贴的不去将她揭穿:
“我,才醒过来的,姑娘你……”
听到他才醒过来,段桂兰心头不知怎么的,虽然是松了口气,可莫名的又感觉有些失落,她鼓起脸颊。好半晌之后才道:“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天冷了,你要中了风寒死掉,可不关我的事了。”
“姑娘教训得是。”段桂兰说话的语气本来不怎么好听,若是换了别人,听到她说‘死不死’的,估计会认为晦气早翻脸了。哪怕就是刘氏听到她这样说。也会教训她几句。没想到这个男人倒是脾气好,不止不生气,反倒温文尔雅的说她教训得是。段桂兰心中有些微甜,可又想到这是刘氏给百合定下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心头便一下子泄了气。那张小脸都垮下了。
从小到大在别人眼中她都样样不如百合,如今这样一个男人。有学识,又有前途,脾气还不差,刘氏竟然也只说给百合不说给自己。段桂兰开始是来找沈腾文茬的。原本发现他去妓院时,段桂兰还感觉到有些幸灾乐祸的,可现在发现沈腾文脾气温和。长相好之后,这样一个男人是百合的。她又有些嫉妒了。
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了心头的酸涩,转身便跑。沈腾文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见她一跑又去追,连忙赔礼道歉的,又是哄又是说,段桂兰越看他这样,越是心中厌烦,‘哇’的一声哭着就跑了。
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便惹得她哭哭啼啼的,沈腾文心中也感到有些焦急,想要再去追时,段桂兰已经跑得影儿都不见了。
而此时另一头百合在将画春坊毁去之后,很快几个起落间,便回到了段家的院子。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衣裳又整理了头发,将换下的那件衣裳用内力撕碎,拿进灶房中烧掉处理完出来时,刘氏阴沉着脸坐在柜台里,虽然不想跟这个大女儿说话,可是此时却实在是忍不住了,重重的伸手拍了一下柜台,将手边的木尺都举了起来,厉声喝道:
“你还知道出来?你跑哪儿去了?”
百合离开大概有两刻多钟了,这样久的时间里,段氏铺子来了几个客人,可刘氏腿脚不良于行,却根本招呼不得,因此这半天,生意一单没做,刘氏心中窝了把火,此时看到百合回来,便朝她发泄了出来:“一个二个的都拿这里当客栈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给我滚过来,老娘今天打不死你!”
她怒气冲冲的骂骂咧咧,仿佛要将这些天来心中鳖着的气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一般,百合有些好笑的盯着她看,刘氏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十二三岁,顺从温婉,只有任她打骂的那个原主?还想要打自己。之前她倒是想过要跟刘氏修复母女感情,可是在刘氏一再偏心之后,百合已经没有了这个打算,她又不是原主,刘氏气也好,欢喜也罢,都与她无关,她试过想要替原主得到母爱,以增加完成任务的圆满度,可是刘氏仍是那样的偏心,她也没有办法。
“娘气什么?我不过是肚子疼,回后房里上个茅房罢了,人都有三急,难道桂兰一天到晚四处往外跑可以,我连去个茅厕娘都要打骂了?”百合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委屈之色,刘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若百合当真是去上厕所的,自已这火确实也发得太莫名其妙了,不过她向来在大女儿面前凶悍惯了,此时要她低头,她也拉不下那个脸来,因此哼了一声:
“去个茅厕,要这样长时间?懒牛懒马,屎尿多!一天没见你做多少事儿,光知道吃吃喝喝,上厕所也要上这样久时间了。”百合听她骂个不停,心中不耐烦,眉头也拧了拧:“娘这话还是说给桂兰听吧,若论懒,谁有她懒?她一天到晚啥事儿不做,吃的可比我多多了。”百合一句话将刘氏堵了回去,气得刘氏浑身哆嗦,可对百合这样的话却偏偏又说出半点儿反驳的字。
见百合堵完了自己,迳自转头往另一走坐去,刘氏只觉得心口儿梗着疼,早气得头晕眼花。
段氏布庄里母女两人相对无言,而另一头画春坊中姐儿们与**等人却相继被救了起来,这会儿**气得可不轻,一辆画坊造价可不便宜,如今却被那姓段的丫头片子给毁了,虽说那穿着破衣裳的人不知道是谁,可他跟姓段的死丫头可是一伙的。这会儿**认准了人,自然要将一切损失全算在段桂兰身上。
等到将所有人都救了起来,众人还来不及压惊,**便朝段氏布庄这边气冲冲的领人来寻事了。
刘氏还不知道段桂兰惹了大祸,她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也不知怎么的,刘氏今日就觉得心烦意乱气息不宁。以往段桂兰惹了祸事儿时。她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从来没有一回像今日这般的严重过。刘氏虽然还在生百合的气,可这会儿心头实在慌得厉害。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张嘴便问:
“你知道桂兰去哪儿了不?”她觉得好像不对劲儿,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此时额头冷汗一股一股的往下淌,却偏偏又什么事儿也说不出来。
百合听刘氏这样一问。看刘氏脸色有些不太对头,眉头皱了皱:“桂兰性格娘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总爱往外跑的,娘都管她不住。我跟她之间关系一向生疏,她怎么可能会跟我说她去哪儿了?”
她这样一说,刘氏也明白确实是这个理。可这会儿她心里慌得很,因此有气无力的一挥手:
“快去寻她回来。我心头慌得很,怕她要捅出什么祸端来。”
“这两日桂兰都没在家里头,一大早的便跑得不见踪影了,现今去哪儿找她?”百合听到刘氏这话,心头冷笑了一声,此时才来担忧段桂兰会闯祸,已经晚了。她祸闯都闯完了,刘氏这一下子倒霉肯定是倒定了,她宁愿刘氏一无所有,没办法再偏心的呆着,自己往后想办法给她养老,替原主尽孝,也不愿意再让刘氏手里有银子补贴段桂兰了。百合眼皮垂了下来,挡住眼中的冷意:“更何况我想桂兰哪怕是再胡闹,可好歹应该是有分寸的吧,她一个姑娘家,又能闯出什么祸来?”
“让你快去就快去!废话那么多。”刘氏听百合这样一说,更是觉得心中慌乱无比,她恼怒之下大喝了一声,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赶紧去找!找不到,你也不要回来了。”
“现在去哪儿找?淮城这样大,若当初娘给桂兰裹了脚,她小脚跑不快,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百合站起身来,将手中拿着的针线本来要放到柜子上的,而这会儿画春坊的人,终于也赶到了。
“就是这儿!”只听那**熟悉的大喝声传来,一群人脚步声响起,刘氏脸都黑了。
这种感觉每年都会发生几回,并且每回都是段桂兰惹了祸事,可平时她惹完祸都知道回来,今日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现在还没回家。
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店里,为首一个头发还湿漉漉的女人进了店里便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