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听他说得简单直接,忍不住逗他:“你娶?你拿什么娶我呢?”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想要什么自己拿。”张洪义这话脱口而出,心里又渐渐安定了:“那什么叶世子,叶家,也不是生来就是候爷的,我还年轻,你咋知哪一天我也不让你穿上绫罗绸缎了?”他说完这等话,渐渐的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嘻皮笑脸的:“到时银子给你花,买几个小丫头侍候着你,什么也不干,光守着我了!”
“买几个小丫头侍候我,还是侍候你的?”百合问了他一句,他就像是被戳中了逆鳞的鱼似的,一扑腾跳了起来:“当然侍候你的!你又想冤枉我,随便给我头上扣盆子了。”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什么也不干,光守着你了,你有什么好守的?”他这样的反应很好玩儿,像逗猫似的,张洪义早没了之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大声道:
“守着我,当然是怕我被你打跑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扛得住你这么打法?早给打死了。”
“以后买几个丫环,再也不要你煮饭了,她们侍候你,你就侍候我……哎哟哎哟,媳妇儿别揪耳朵。”伴随着惨叫声中,两人影子月光下越拉越远,张洪义走得快了许多:
“……轻点儿轻点儿,我侍候你,我侍候你祖宗。”
“穿粉红色的缎子,红色的配你,紫色的也好看……以后一样买一堆,天天衣裳不重样儿的,让那狗东西掌柜狗眼看人低,不给我碰丝绸缎子。我媳妇儿什么不配穿?天上织女织的布都能穿得!”
“让你穿漂亮的绣花鞋,鞋面儿上有绢花的,串了珠子,走起来一晃一晃……”
他嘴里说着憧憬以后的话,仿佛身上充满了干劲儿似的,这一条路也不见远了,百合听他说着以后。又听他讲着要给自己买这个买那个。被他这样一摇一晃的,睡意倒是涌上来了。
张洪义身材结实,体力又好。百合趴在他身上,他背得稳稳当当的,他说的话虽然是幻想,可却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他将自己托得很牢,趴在他温暖结实的背上。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心,百合在他一摇一晃之中,缓缓睡着了。张洪义昨日想着今天要出门儿,吵得她半晌没睡着。今天起得又早,出来还走了半天,这会儿一睡去。均匀的呼吸洒在张洪义脖子间,他感觉到了。心里慢慢的就软了下来,仿佛刷了一层蜂蜜,又软又甜的。
以前她是不是什么叶世子的未婚妻,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现在在自己背上了,他现在不如别人又怎么了?英雄不问出身来路,叶世子的祖辈英雄,人家能白手起家,不代表自己不行了,他有的是力气,只要想干,也不一定以后就比叶世子差了,说不定以后他的儿孙,也是世子呢。
张洪义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他不想将背上睡着的姑娘吵醒,挑了安静而又平整的路走,可是那心里软软的,却又总想要说些什么,哪怕她睡着了听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办婚礼,请媒人重新来过礼的,穿大红喜袍,头上戴盖头……”别人有的,她也要有,人家没有的,他也要给她!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认为她嫁给自己便像是罪该万死的人,清楚的看到,她嫁给自己,并没有嫁错。
百合醒来时,睁开眼睛已经在家中了,屋里静悄悄的,没听到张洪义的声音,她睡得沉,张洪义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他给自己洗过了脸和脚,连头发都拆了,衣裳也脱了她却不知道。就着月光,她看到对面床铺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影,张洪义不在屋里,这夜半三更的,倒是稀奇了。
刚刚睡了一会儿,此时也不太困,百合披了衣裳翻身起来,外头厅堂大门没锁,油灯也没点,她摸索着出门,就听到院门外有男声哆哆嗦嗦的道:
“……大哥,机会可只有这一回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刚刚也跟你说过了,你那小娘子出身富贵,前一个未婚夫又非池中物,大哥你想要她心甘情愿跟你,没半点儿本事怎么成的?你若没有地位,她始终不会心甘情愿跟你的,邓大知州招人呢,你若想好了,回头兄弟几个将名报上了。”
张洪义没出声,百合刚刚离得有些远,这两人说话又细声细气的,听不太清楚,等她走近了,只听到张洪义沉声回:
“容我思索,明日给你答复。”
那头听他这话,知道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恐怕心里应该是应允了,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连连就道:
“正该如此的,大哥,那么这样我便告辞了,你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