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殷楚心中怒火大炽,他原本过来向百合兴师问罪,本以为百合必定会又哭又闹向他撒娇使泼,心中甚至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却没料到百合一来没向他认错,二来也没哭闹,说话间甚至还带了教训自己的口气,殷楚自认自己堂堂男儿,哪里受得了这口气,伸手便将百合手腕抓了起来,咬牙切齿:“皇后是不是觉得,朕不能奈你何?”
“不知皇上又能将臣妾如何?”百合看到了殷楚那张阴冷的脸,他说话时表情十分危险,杀意在他眼中浮动,到如今殷楚竟然连一丝隐藏的意思也无,他一双眼神中满是疏离冷漠,陶百合与他夫妻多年,可是这会儿从殷楚眉眼间,却是半点儿看不到丝毫的柔情蜜意与疼爱,反倒只剩不耐与杀气,百合忍不住想笑,殷楚如今恐怕早恨原主入骨,可惜原主竟然一直不得而知,当日竟然还用自杀想要挽回他的心意,她却不知道,男人爱她时自然待她如珠似宝,不爱时她死了活着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从这会儿殷楚的表现看来,恐怕他是早恨不能陶百合快快死去,以便好给江贵人腾出位置来,这一回原主消失自己前来,陶百合没死,f,恐怕心中最失望的便是殷楚了。
可惜这个没用的东西,哪怕他就是再想杀自己,陶家仍在,他就是想要卸磨杀驴,这个时候他能不能杀得了陶家尚且不说,就算是他有能力杀。依他屁股底下还没坐稳的位置,他也不敢动陶家人,他这会儿就是再想动手,不管殷楚说得多么难听,他也不敢动手!
百合仰着脸,含着笑意问殷楚能将她如何,殷楚一时间倒是被她问了个正着,他确实不能将百合如何,刚刚说的话也不过是在威胁她罢了,这会儿被百合问得哑口无言。他心头无名火乱窜。与胸间喷涌的杀意交炽,那手指动了又动,可看到了百合那张笑脸,那熟悉的面容是他看得有些腻味的陶百合那张精致中透着几分雍容的面庞。他透过这张脸。仿佛看到了她身后的陶家。看到了陆容和那嚣张的模样。
陶家如今还有用处,陶氏传承近千年之久,还有不少好东西在。这会儿陶家他还用得上,陶家的底子还兜着,真正的好东西还没有掏出来,他的几位义兄弟曾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此时动了百合,陶家势必不肯善罢甘休,闹将起来,吃亏的仍是自己,不如等到陶氏底子掏尽,没有用处时,再将陶家一网打尽,以泄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儿,殷楚抓着百合的手,缓缓的就松了开来,他脸颊股肉有些抽搐,百合看他这模样,将手腕抽了回去,揉了揉,嗤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仿佛如同一耳光重重的甩到了殷楚脸上:
“皇上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若不喜欢江贵人坐过的桌布,往后不送便是了!说来也是,她那样的晦气东西,死了一任丈夫,难保再克死第二任,她身体坐过的东西,可真别将皇上玷污了!”殷楚竟然敢拿水泼她,百合这会儿知道殷楚在意江贵人,便使劲儿糟蹋她,这话说得殷楚脸色铁青,尤其百合话中诅咒殷楚可能遭到江贵人克死的话,更是让殷楚暴跳如雷。
他爱江敏珠多年,年少时期见过她一面之后心中便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若非当日救了陶百合,陶百合死缠烂打嫁给他,他这一生原本并不准备娶妻生子的,若是当日他没有娶了陶百合,今日自己便可封江敏珠为后,而非只是给她一个贵人的名份,让她遭受百合的羞辱。
没想到陶百合当日自尽不成,活了过来之后却比以前越发惹人厌恶,殷楚胸膛不住起伏,手掌举了起来:“你……”
“皇上要如何?皇上莫非敢为了一个艺妓要打我?若是皇上今日这一巴掌敢打下来,我立马向阿爹阿娘告状!殷楚,你才当了几日皇帝,你别忘了你这个帝位是怎么来的……”百合一看殷楚举起的巴掌,顿时不依不饶,一旁红婉等人听到这话,个个吓得胆颤心惊,平日红婉虽说也看不起殷楚,但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却没想到百合胆子这样的大,当着殷楚的面也敢这样揭他伤疤,眼见殷楚脸色越来越差,眼中神色渐渐冷淡,红婉深怕百合要吃亏,跪在地上便拉了百合一把:
“娘娘……”
“若是你敢为了一个贱婢打我,我要了江敏珠的命,带人打杀了长平那个不要脸敢给弟弟送女人,不知羞耻的东西!”百合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仰了仰下巴。
殷楚手掌高高举起,看着百合这张嚣张的脸,数次想要落下来,他这一刻脑海中闪过不少利害关系,若是百合没有像这样明晃晃的撕破脸,没有将话处处说到他心坎上,他恐怕怒火攻心之下不会有这样多顾忌,但就因为百合将话说得清楚明白,让他厌恶的同时,他确实不敢再下手打杀了她,哪怕是这会儿的殷楚心中已经暴怒已极,但最后他仍只是将手收了回去。
他冷冷的看了百合一眼,闭了闭眼睛,好半晌之后睁开眼睛来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都说陶氏女德容兼备,数百年传承的家族,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是这副德性,朕真是悔了娶你。”这样的话对于原主来说,可能是个莫大的打击,但对于这会儿的百合来说,却是不痛不痒,她甚至忍不住抚着胸口就笑了起来,笑得头上那流苏不住乱晃:“悔了娶我?皇上可要牢牢记得了,正是这个今日你后悔娶了的女人,才有了你如今的风光,不然谁人能认识你兰陵布衣殷阿楚?”百合说到这儿,又冷笑了一声,殷楚听到这话,牙齿又咬得死紧,他紧盯着百合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气,想也不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