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医生被阿赞法师一番奚落,憋了一肚子的火,闷着头,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居然走到了资料室门口。
资料室的门大开着,管理员老王正跪在门口的小桌子边磕头,嘴里还嘟囔着,“小怪物,你早死早托生,别来找我啊,我跟你可没仇没怨的。小怪物,你还是安心投胎去吧,我祝你下世投胎做人,别做那半人半妖的怪物。”
医生伸头一看,小桌上点着香烛,搞得整间资料室云雾缭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老王,一把提留起来。
“老王,你每天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想干啥?”
老王使劲挣脱了医生的手掌,不耐烦地道,“喂,别打搅我,我忙着呢。”
“老王,你忙啥呢?你这是封建迷信行为,你懂吗?给死人烧香是迷信行为,人死之后,就是一堆臭肉,啥都没了,你再烧香也是白搭。你赶紧把那些香烛啥的都给我收了去。去去去,赶紧收了。”
医生说完,伸手就要抓桌上的香烛,被老王死死抱住。
“医生,不能收啊,这些香烛都是我烧给小怪物的,如果现在收了,说明我的心不诚,它会生气的,它要是一生气,准保会报复我的。”
“你啊,老王,你别一天到晚神叨叨的,总整那些鬼鬼神神的玩意,你这书全都白念了?啥叫唯物主义?你懂吗?”
“医生,你不懂,昨晚小怪物还闹腾来着,我得上足了香火,把它喂得饱饱的,这样,它就不会再出来捣乱了。”
“老王,你说什么?小怪物昨晚又捣乱了吗?”
“可不咋的,不光是昨晚,今天一大早,它还又闹腾了呢。”
老王说话时神秘兮兮的模样,吓得医生一头冷汗。
“老王,这小怪物不是早断气了吗?它咋还能闹腾呢?”
“它能闹腾,我听见它在瓶子里吐泡泡的声音,就是那种咕嘟嘟的声音,还听见它笑了呢,吱吱喳咯咯咯的,妈呀,老吓人了。要不是昨晚叶警官和庄作家陪着我,我早就吓得尿裤裆了。”
“老王,你不是一人待在资料室里久了,产生幻觉了吧?”
“绝不是幻觉,我亲眼看见小怪物在瓶子里吐泡泡,那小嘴一嘬,咕嘟——就是一个小水泡。那一串小水泡吐的,亮晶晶的,跟一串珍珠似的。”
“老王,你别再说了,我咋觉得脊背发凉呢。”
“医生,你不用怕,小怪物昨晚只是小折腾,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啥是大动作呢?当然是跳出瓶子,大闹一番了。”
医生吓得脸色发白,尴尬地笑笑,“老王啊,你越说越邪乎,跟真的似的。”
“本来就是真的,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去。”
医生看着烟雾缭绕的资料室,哪里敢往里走一步呢?
老王见医生畏首畏尾的,立刻推了他一把。
“医生啊,我劝你还是自己看看去,否则你总觉得我在编瞎话。去啊,去看看吧。”
尽管医生吓得冷汗直冒,可是在老王的催促下,医生居然鬼使神差地朝着四号柜走去了。
医生战战兢兢地在106号架子跟前站定,睁大眼睛,看着瓶子里的小怪物。
小怪物依然跟之前一样,双目紧闭,平静地悬浮在福尔马林溶液中,一动不动,细小的獠牙从它微张的嘴巴里龇了出来。
医生定睛一看,不觉怔住,小怪物的嘴角居然挂着一丝安详的微笑,这一丝微笑若有若无,看上去非常诡异。
医生哪敢再看下去,尖叫一声,撒丫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