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做得还是不够自然。
“我确实是有点为她难过。无论如何,她是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抛弃了,光是想想那感觉都不好受。”商霖没见过自己的生父,继父则是温柔的老好人,所以她想象中的父爱都是厚重如山的,似霍弘这般狠绝无情还是让她不舒服了。
“被自己的父亲欺骗……”易扬低声念道,笑着摇摇头,“别想得这么可怕,看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商霖眨眨眼睛,觉出不对来。听易扬这口气,好像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而且就他家那个情况,他和他老爸关系能好才有鬼了!
“呃,是吗?”商霖一边说着无意义的废话,一边寻求补救措施。
易扬敏锐地看穿她的意图,又是无奈一笑。
这丫头是把他当成霍子娆那种哀哀怨怨的女人了么?一点往事而已,过去了就翻篇了,哪有那么脆弱!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易扬果断转换话题,“既然都跑了一趟了,那就说说你打听来的情报吧。”握住她的手,“洗个脸换身衣服,咱们去床上讲睡前故事。”
明明是很正直的话,商霖却硬是听出了一股意味深长。
“所以,霍子娆说汀州苏家其实是霍弘的人,多年来一直暗中替他训练影卫和杀手,为他办事。只是苏家这一任家主不愿参与霍弘的窃国大计,心生退意,这才招致霍弘的不满。”
被衾温暖、馨香阵阵,易扬盖着一床明黄的被子,堪堪遮到腰部,右手支着脑袋,姿态闲适地看着身侧。与之相对的是商霖被裹得严严实实,跟只蚕蛹一样在被子里垂死挣扎,“是……我说,你能别压着我的被子么?”
要闷死了好么?
易扬没理她,继续提炼她刚才话里的精华,“因为从前的徐彻太过昏庸也太好拿捏,所以霍弘决定借皇帝的手除掉他们,加上同时霍子娆闹出了南山行刺一事,霍弘急需给她找个替死鬼,这才顺势把苏家弄出来顶缸。”
商霖一边继续挣扎一边点头,“没错。他们的打算是很周全啦,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料到皇帝已经被人换了芯儿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也随之失败。不仅如此,还把苏忌也牵扯了进来,闹出了后面的事情。”眉头一皱,“你说,苏忌到底知道不知道苏家的底细啊?”
“本来应该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易扬道,“苏忌幼年时曾被苏家救助,听起来很有渊源,但实际上彼此的交集却并不深,欠了一份情在那里而已。后来苏家以谋逆之罪被判了死罪,苏忌这才连忙赶回靳阳,几番查探之下终于弄明白苏家并不是只个普通富户,而是霍弘的爪牙。所以,他一定要救他们……”
商霖听出他语中的深意,“因为齐王贺兰睿?”
“恩。苏家帮霍弘办事多年,手里藏着的把柄不止我想要,贺兰睿也一定想要。所以当时苏忌才能在我的重重包围下依然将苏家转移出城,无非是贺兰睿帮了忙而已。”
所以,苏家人如今已经在燕国的领土中了么?
商霖沉思一会儿,忽然察觉不对。现在不是她显摆套来的情报的时间么,怎么到最后又变成他在讲了?
“苏家的底细,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一部分而已,剩下的全是半猜半蒙。”易扬笑笑,“你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帮我把这些揣测确定了。”
“只是这样啊……”商霖嘟嚷,有点泄气。她本来还觉得自己这回表现得很精彩呐!
“那你还想怎样?”易扬斜睨她,见女孩实在颓丧才补上一句安慰,“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地称赞你一下。”
轻咳一声,他一本正经道:“你这次很厉害,从霍子娆嘴里套出话的全过程十分精彩,我觉得你搞不好有去当情报人员的天分。”拍拍她的头,“商霖同志,组织认可了你的成绩,请继续努力。”
“去死啦!”商霖没好气地张嘴,作势要咬他。易扬夸张地闪身躲避,商霖趁机摆脱被子的桎梏,重获自由。
“终于出来了……”她喘了口气,像是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之后终于脱困的孙悟空一样欣喜。
易扬笑吟吟地看着她,商霖觉得他那个样子实在可恶,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不上嘴直接上手开打了,且态度坚决,大有一种不打到不罢休的架势。
两人原本是坐在床上夜话,这么一闹腾就有点床上嬉戏的意思。等商霖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被易扬一把抓住,顺势压倒在床榻上。
他把她的手腕按在脑侧,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商霖觉得那目光实在灼热,却又光华内敛、好看得紧,让人喜欢。她带着纠结的心情在那里天人交战,他却用修长的食指顺着她的脸颊摸了一圈。
“嗳,问你个事儿。”他轻声道。
“什……什么?”
“我们这是……和好了对吧?”他头低了一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或者说,你被我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