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降临后茶铺关门,大雪纷飞,狂风怒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周吉被困于“安全屋”,无所事事,照旧炮制天都茶和仙云茶。两个人也喝不了这许多,天长日久囤积了不少,成为灾难的见证,这次一股脑全当药吃了,连茶叶末都没剩。余瑶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见他精神渐有好转,脸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稍觉宽慰。她犹豫着问道:“还有些仙云茶,要不要一并沏了?”周吉微微摇头,“留着还有用,感觉好多了,将养些日子就行,不急于一时。”
炉膛内柴火“噼啪”作响,时不时爆出一串火星,应急灯电力不足,灯光昏暗摇曳,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平添几分温馨。说了几句话,睡意翻涌,周吉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嘟囔着:“困了,要睡觉……”口齿含糊不清,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
余瑶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压在心中的石头放下一半,忙为他准备铺盖。周吉摇摇晃晃扑倒在睡袋上,头刚挨着枕头,就沉沉睡去,睡得像死人一样。余瑶既心疼又无奈,注视他片刻,起身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木柴,烧得房间里暖洋洋,帮周吉脱下沾满血迹和尘土和衣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装进睡袋里,又绞块湿毛巾,小心翼翼给他擦脸擦身。
阮静纤细瘦弱,还没有长开,力气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个下手,换换水递递毛巾什么的,宁可站在一旁等也不添乱。一切安顿妥当,余瑶又热又累,鬓角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她脱去外衣,顺手也擦了把脸。阮静见她脸色红润,体态婀娜,风姿绰约,正当女人最好的年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低头再看看自己,身材平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她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不禁有些泄气。
周吉睡得很香很沉,不打呼噜,不磨牙,也不淌口水,连翻身都很少,整个世界随之安静下来。折腾到现在,余瑶也觉得有些困倦,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小声问阮静要不要回去休息了,阮静双手合十拜托她,能不能在这里凑活一晚,小脸上满是恳求,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睁着眼睛守在黑暗里。
余瑶一时间触动心事,当初她刚到孤儿院的那段时日,同样怕黑,同样睁着眼辗转反侧,整夜整夜睡不着。阮静的父亲死在建南天街,如今她是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把她丢在隔壁的“楼梯间”里,又矮又窄,又黑又冷,可怜兮兮的,让人心软。
余瑶稍一犹豫,点头答应下来。阮静眉花眼笑,殷勤地帮她一起准备铺盖,摊在周吉的左右两边,她主动贴墙睡,把靠近壁炉暖和宽敞的地方让给余瑶。余瑶没有多想,也没跟她多客气,熄了灯钻进睡袋,听着周吉绵长的呼吸,不知不觉沉入黑甜乡。阮静躺在周吉身边,身体僵硬,像一张紧绷的弓,一颗心怦怦乱跳,脸似乎是“升火”了,眼皮和耳廓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着,烫得厉害。她睁着眼毫无倦意,怎么都睡不着,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仿佛在一瞬间长大。
阮静屏住呼吸,鼓起勇气,从睡袋里探出胳膊,颤抖的小手轻轻碰了下周吉的脸庞,又飞快地缩回去,等了良久见他没有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像毛虫一样蠕动身体,一点点靠近他,指尖忘情地抚过他的鼻梁,他的脸,他的嘴唇。周吉没有任何反应,炽热的呼吸喷在她手上,有一种灼伤的错觉,阮静嘴唇微微蠕动,无声无息对他说:“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任谁都抢不走……”
阮静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周吉已经离开了,余瑶坐在壁炉旁慢慢喝着茶,秀眉微蹙,似乎在想心事。她正打算起来,觉得身体有点异样,腿间黏糊糊湿漉漉,忍不住“哎呀”一声羞红了脸,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春梦。余瑶搁下茶杯,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