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方位感很好,挥动雪铲掘开一条雪下通道,踩着冰层跋涉前行,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很快就沿着衙门街一路向西推进了近百米,差不多来到“人行天桥”附近,这才停下长长舒了口气。余瑶碰碰他的后背,瓮声瓮气问要不要换她来接把手,周吉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把雪铲插入积雪,侧身让她走在前。
室外很冷,估计在零下五六十度,普通人穿得再多,也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眼睛和鼻子被冻伤,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胞坏死,冷空气也会损害呼吸道和肺部。不过对周吉和余瑶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长期饮用天都茶提供了额外的好处,同样是“血肉之躯”,他们的身体足以抵御极度低温,就像北极圈附近的爱斯基摩人。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铲雪开路,绝不是什么轻松的活,真正上到手,余瑶才意识到自己的虚弱,严寒和低温急剧消耗体力,短短十多米距离,就令她心跳加剧,呼吸艰难,就像绕着操场跑了十几圈,有种精疲力尽的匮乏感。周吉默默从她手里接过雪铲,不紧不慢向前挖掘,余瑶咬着嘴唇,稍稍平复下呼吸,男女在体力上有差别,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但差别如此悬殊,却令她心中有些不甘。
从“人行天桥”到和平坊桥菜场,距离大约有三四百多米,周吉踏着冰层独力挖出一条雪下通道,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从始至终动作不变形,没有显露丝毫疲态,令余瑶佩服不已。她很快打消了“接把手”的打算,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尽管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能拖后腿。
周吉估摸着露天菜场就在附近,不再继续前行,转向衙门街北,一层层铲去积雪,摸索了片刻,抬起应急灯照了照,厚厚的冰层中有一排升降路桩,这是菜场的出入口。找对地方,省下就好办了,根据宋骐的描述,和平坊桥菜场中间有个露天大棚,主要是瓜果蔬菜的流动摊位,生意做得大的菜贩一般是长租,比较合算,东西建了两排简易的门面房,卖鱼卖肉卖家禽,卖米面卖豆腐卖调料,房租比大棚里的流动摊位贵得多。
门面房留有存货的可能性比较大,周吉进了菜场先往东面挖去,随意撬开卷帘门,一股腌腊的气味扑鼻而来,里面的腌货腊货堆积如山,咸鱼咸肉咸火腿,腊肉腊鸭腊排骨,在寒冷的天气里保存得很好,一点都没腐烂。不错!大有收获!周吉嘀咕了一句,朝前走了几步,又撬开第二家卷帘门,那是一家卖调料的,生抽老抽,蚝油麻油,黄酱甜酱,八角茴香,桂皮香叶,辣椒花椒,琳琅满目,还有很多根本不认识的香辛料,气味混杂,刺激鼻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现在避难所添了两个正儿八经的厨子,大概用得着这些“鞋底子料”,虽然不挡饥,过过嘴瘾也是好的。周吉退了出去,又来到下一家卷帘门前,腰间水云锡罐忽然连跳数下,动静比以往来得大,他不觉皱起眉头,握紧撬棍迟迟没有动手。余瑶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周吉朝卷帘门努努嘴,说:“里面有古怪,小心些!”
余瑶顿时心中大警,抽出92式手枪,打开保险,提起十二分小心。周吉把撬棍插到卷帘门下,轻轻一使劲,门锁就跳了出来。和平坊桥菜场的门面房装修很马虎,卷帘门和门锁都是三无伪劣产品,防君子不防小人,反正没人进菜场偷东西,又有管理人员值班看守,承包商乐得省下一大笔钱,中饱私囊,经手人也能分润到足够的好处,睁一眼闭一眼,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