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觉得嘴里发苦,她爬出睡袋,匆匆穿上衣裤,钻出温暖的帐篷,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像刀割着脸庞。余瑶连忙戴上羽绒服的兜帽,凑到窗户旁,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看,风声呼啸,一阵阵鬼哭狼嚎,天已经全亮了,铅云遮住了阳光,大雪纷飞,已经堆积到窗台边上,望出去白茫茫一片。
不管怎样,活下去总比冻死在大巴上强!余瑶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自暴自弃回到帐篷里,卷起尚有余温的睡袋,犹豫了一下,连周吉用过的睡袋也一并收拾了,一起塞进帆布折叠收纳箱里,踩着椅子挂在墙头。
周吉在外间忙活,劈个柴,翻检一下储存的食物,尤其是蔬菜和水果,处理一下排泄物——室温基本稳定在零下五六度,它们冻得结结实实,装在双层密封袋或者脉动饮料瓶里,没什么异味。保持卫生很重要,周吉提醒自己别忘了这些农家肥,等雪停了带出去远远丢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么冷的天气,更要多吃点补充能量。周吉弄了一锅大杂烩,咸肉,火腿,大白菜,土豆,大葱,胡萝卜,切得大小不等,加水淹没食材,料酒去腥,搁在壁炉上慢慢炖煮。按说咸肉火腿要先浸泡,去除大部分盐分,然后焯个水洗净血沫,起油锅煸炒逼出油脂,再加水炖煮,差不多了分批加入白菜土豆胡萝卜什么的,不易烂的先下,最后正好一锅熟。
条件有限,壁炉不是灶台,只能因陋就简乱炖一气。
余瑶拿出洗漱用品,外屋墙角有个陶瓷水槽,她试了试,龙头水管下水道都冻住了,根本不能用,有些犯愁。周吉及时递给她一个新的洗脸盆,告诉她昨天晚上就断水了,铁壶里还剩点温水,凑活着洗漱一下,下水道也不通,用过的水暂时倒桶里。
虽然有种种不便,余瑶毫无抱怨,心存感激,从昨晚到今天,她深切体会到周吉考虑得十分周到,如果没有他,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她默默地刷牙洗脸,心中转着念头,怎样替他分担一点家务。不过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煮饭?洗衣?打扫?整理?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外间实在冷得紧,她向铁壶里注满矿泉水,拎回帐篷搁在壁炉上。周吉拿了根长柄调羹搅动汤锅里的大杂烩,香味弥漫,余瑶的肚子“咕噜噜”一叫,她有点脸红,很不好意思。什么时候了?这是早饭还是午饭?余瑶下意识拿出手机看时间,这才记起昨天晚上没电自动关机了,断水,断电,手机成了板砖,垫桌脚都嫌不稳。
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倒退回一百年前。